过日夜兼程的赶路,两人终于到达了一片峡谷,幕青衣将白驹留在树边,自己拉着宁天灵继续前行。
峡谷的边上只有一条小路,崎岖蜿蜒,宁天灵一边走一边欣赏风景,兴趣盎然,殊不知此时幕青衣的脸色则越来越沉重
没错,这里承载着他的记忆,痛苦和噩梦。
往事历历在目,恐怖而绝望的心情也在一步一步的侵袭,许多影像都或虚或实的开始呈现:暗淡无光的月夜,凄声阵阵的乌鸦,漫天绯红的火焰,哭喊倒地的人群,血染满地的草原,还有身穿盔甲的死士最后统统幻化为一道虚无缥缈的月影。
一个小女孩坐在崖底,就这样抬头看着那道月影。模糊的,清淡的,她只能根据记忆去描绘它的形状。她慢慢忘记时间,忘记世人,最后忘记她自己。内心从激烈到平淡,再到绝望
“姓幕的,这是哪呀?我在宁国的地图上都没有看到过这么高的山呢”宁天灵紧拖着幕青衣的手,一开始她好奇,到后来越走越紧张,这里太高太窄,她甚至都不敢低头往下看了。
“这不是宁国的地域”幕青衣心情有些沉重,往事的乌云依旧没有散去。
“那这是哪里?”宁天灵刚一问完,就不慎崴了一下,整个人都往悬崖倾倒了,“啊~”
“灵儿小心”幕青衣赶紧跃身下去拉住她,用力把她带到怀里,然后凌空使出轻功,揽着宁天灵踏空而行。
宁天灵惊魂未定,等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安然的躺着幕青衣的臂膀里,而且自己已然能够在风中前行,这种感觉简直如梦似幻,美妙极了
“姓幕的,你轻功真好,简直能跟我师父相媲美了”宁天灵看着幕青衣并指前方,姿势潇洒,心里花痴的不得了。
“你师父?”幕青衣低头睨了她一眼,“你还记得他?”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做徒弟的怎么能忘记师父呢?”宁天灵想起她逃婚的第一天,就遇见了那个可以借她肩膀依靠的高人。
“是啊,可是偏偏她就忘了”幕青衣无意的回道。沈凌菲这三个字像一根刺一眼的扎在他的心里,总在他快要忘记的时候,冷不丁的让他痛一下。
宁天灵没有听出幕青衣的言外意,也没有注意到他眼中掠过的那一丝失落,她依然沉溺在她梦幻的世界里,傻傻的认为幕青衣是在吃她的醋。
“哼谁说我师父忘了我呀,前几天他还来皇宫找过我,他还找我谈心,教我练剑呢”
“是吗?那他真失败”幕青衣不想拆穿她的谎言,但也不肯放过戏弄她的机会。
“怎么讲?”
“越教越傻”
“你”宁天灵刚想驳他,就突然觉得重心下沉了,迫使她不得不分心站稳。
原来短短时间,二人已经飞跃悬崖,到了宽敞的陆地。
“哇,好美呀”宁天灵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这是一个神奇的地方,不仅有广阔的草原,还有茂密的树林,树林中奇花争艳,百草夺香
“这里四季如春吗?”宁天灵捧着漫天落下的桃花瓣吃惊的问下幕青衣,这个季节可不是桃花该盛开的季节。
“是的,这里有很多常青树,四季开花,常青不老”幕青衣想起自己的国家,自己的族人,他们曾经在这里扎棚,在这里游牧,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这里有的树我好像在哪见过”宁天灵仔细想了想,“哦,我在你府上见过,你不会是把这里的树给移过去的吧?”宁天灵张大嘴巴,的确有些吃惊。
“我很久没有回来过了,那些花草是我嫁接培育的”幕青衣叹气,这几年,无论他有多想念,都没有勇气再回来看上一眼。
“这里这么美,怎么会没有人居住呢?”宁天灵看着空寂的草原,觉得有些遗憾。
“都是过去的事了,说来话长”幕青衣走到宁天灵的面前,悄悄的拉起她的手,“灵儿,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
“去了你就知道了”幕青衣说完,便带着宁天灵飞快的朝前方跑去。
在草原上驰骋的感觉,如同自由飞翔的鸟儿,风在耳边经过,两人持子之手,觉得自由而幸福。
“到了”幕青衣减慢速度,慢慢的停了下来,他望着宁天灵,眼中充满柔情和期待。
“这是什么地方?”宁天灵前后左右看了看,这里没有什么特别呀,除了一颗歪脖子树以外,连花花草草都少了许多。
“你再想想,小的时候你来过这里”幕青衣循循善诱,他相信她只是长大了,一时记不起了。
“小的时候?我没有来过这里呀”宁天灵觉得奇怪,“在我十四岁以前,父王都不允许我出宫的,他说世道不稳,怕我遭遇危险”
“不对,在你很小的时候,你跟九皇子一起来过这里,你再想想,当初”幕青衣想说,当初你还在这里救过我,我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爱上你的,那个傻乎乎,托着一张张画纸的小女孩,曾经充斥着他童年的梦想,在黑暗之中为他增添了一道明亮的彩虹。
那个时候,她是万人敬爱的洛城公主,洛王唯一的掌上明珠,所有人都羡慕她生来尊贵,相貌出众,却没人能够理解她内心的孤独。
她的母后,虽然人人羡慕,却内心凄苦,常常在月圆之夜背过身去低声抽泣;她的父王,虽然相貌英俊,能文善武,却总将心思飞到那草原的尽头,大漠的深处。
“晨儿,长大以后一定要走自己的路,千万不要重蹈母后的覆辙了”
“晨儿,父王这辈子负了很多人,最对不起的莫过于你的母后,今后你要帮我照顾她,还有我们的族人”
“父王,你总是这样抱着晨儿,为什么就不能抱抱母后呢,她总是一个人偷偷的哭”
“晨儿,你不明白,父王这辈子,怕是再也不能拥你母后入怀了”
幕青衣从长长的叹息声中忆醒,一只飞鸽已然落到他的臂膀之上。
“北归燕??你怎么也跟来了”宁天灵惊讶的将信鸽从幕青衣的手臂上捧走。这是幕青衣喂养的一只小鸽,它总是喜欢偷偷跑出去,但几日之后又能悄悄飞回来,沈凌菲不知何故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做北归燕,明明是鸽子,却取名叫燕,宁天灵几次想改过来,幕青衣都说,“不必了,留着吧,名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