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台砸伤了他,还用烛台的烛针刺伤了他,最后用蜡烛点着了他的衣服,试图将他烧死。要不是花神庙附近就有村民居住,听到了这里的动静,看到了火光,及时把火扑灭,说不定整个花神庙都会被焚烧殆尽。
“这只是意外!她不是故意的!她也不想这样!”白玉扬心中痛恨作奸犯科的李有林,却不得不低声下气地来到李家道歉。
他跪伏在地上,任凭这世上难以想象的恶毒语言和拳脚招呼在他身上。
“他是死有余辜,明明我的茉莉才是受害者!”他在心里拼命呐喊,说出来的话却是:“我愿意赔偿,我有钱。”
“你说什么?你有钱?你看不起谁呢?”李父听到他的这句话,原本稍稍平息的怒火瞬间又被点燃,一脚把他踹出了自己家门:“你是不是不知道我是谁?我的大女婿是县里的书记,二女婿是供销社主任,你说你有钱?有多少钱,能把我儿子的命买回来吗!”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学校呆不下去了,更重要的是,他马上就要失去女儿了。
法院宣判的时候,几乎全村的人都去了,他们将小小的审判庭围得水泄不通,庭里站不下,就站在外边,把白玉扬都挤得只能站在最外圈,他伸着脖子探望着,却只能看到一颗颗陌生的黑色脑袋。这层屏障,将他们生生隔离开来,即使她就在不到十米远的地方,即使他在身后默默呼唤。
白玉扬被这群人包围着,已经快要无法呼吸,不得不从中退了出来。
他拖着疲惫的身子,一步一挪地离开了,如同一只孤魂游鬼。他不敢再继续听下去,关上了自己的耳朵,仿佛只要自己没亲耳听到法官的宣判,法锤就永远不会敲响,靴子就永远不会落地,时间就能静止,结局永远不会到来。
可后来,他还是知道了故事的结局。
两个十来岁的男孩一边一个将女孩的两只手押在她身后,令她无法直起腰,抬起头,只能任凭他们摆布。
这是审判罪人的姿势,是他们在法庭上看到的。那些荷枪实弹,穿着制服,高大威猛的法警是小男孩们心里的梦。
“说!是不是你勾引了村西的陈老头?”左边的男孩故意压低嗓子,努力发出不容抗拒的威严声音。
“是不是你杀了隔壁村的李瘸子?”另一个有样学样,义正辞严,手上再次发力,女孩的头不自觉地又低了三分。
“你和他睡了几次?分别在什么地方?”
“你为什么要捅死他?”
“傻子!”
“傻子!”
“傻子!判你死刑!”
“傻子!判你死刑!立即执行!”
堵在心口的那团气血若是再无法喷吐出来,恐怕下一秒就要当场毙命!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左右开弓,给了那两个男孩一人一记耳光。这力道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打得他瞬间全身瘫软起来,打得男孩子们跌坐在地,只敢惊恐又茫然地望着这个平日里和蔼可亲的老师。。
一旁的女孩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狼狈得像一只流浪许久的幼猫,他要找的是一个满心满眼里都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小狗狗。
我挣扎,我痛苦,我憎恨,我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