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陆鸿就看到一群身穿各式官服的人簇拥着一个身材高大的老者站在门廊之上,所有人都刻意的微微佝偻着身子,而这老者一副舍我其谁的气度,让陆鸿立刻猜到了他的身份……
王仁堪显然对这位大佬也是颇为敬重,隔得老远已经快走几步,拱手施礼,“老中堂迎出中门,在下可是惭愧的很啊!”
李鸿章神色淡定的等着王仁堪说完,这才不慌不忙的抱手一拱,哈哈一下,“状元郎,老夫也是许久未见过你拉,这一路上可顺当……来……来……快里面请!”
李鸿章微微一侧身子,等着王仁堪走到他旁边,按照这官场的规矩,王仁堪那是皇帝钦差,在外的身份就代表着皇帝,即便是李鸿章这等一品大员,见钦差自然如见皇帝……不过,王仁堪显然也是老官场,走到李中堂身边,立刻停了下来,手一伸,“老中堂,您先请!”
两人在门口客套了一番,这才一起走入了正厅,等到了里面,陆鸿早就被这一屋子五颜六色的顶子看花了眼,说实话,他除了知道官袍上补子画的禽兽代表各品官阶外,对于帽子上的玻璃珠子和还真不明白。
而这一屋子的人,他刚才稍微注意了一下,文官的补子都是锦鸡、孔雀、大雁,至少都是三品大员,而武官品阶更高,至少都是狮子,麒麟的一品补子也有几个,这让他也是大为惊讶,想来这一屋子人,显然都不是无名小辈,不过……很显然,这老李似乎没有介绍的意思,否则,陆鸿到是很有兴趣了解一番。
落座之后,陆鸿虽然是客,不过他这从六品的官阶,实在是芝麻绿豆般太小太小,倒是穿着三品补子的杨士骧颇为客气的把他让到自己左侧坐下,当然,这一屋子人,可没人去关注他这个小小的允判。
“王大人,这几日中堂可都为着督查军纪之事犯愁呢!”刚一落座,杨士骧已经起身笑着说开了话题,他来起个引子,自然是早就筹划好的,也好探探这位状元郎的意思。
王仁堪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然后朝着李鸿章拱拱手,“老中堂,我受皇上钦命,自然是要恪尽职守,替皇上分忧的,想来老中堂也是同样心思吧!”
“状元郎,老夫自然是这般心思……只恐怕年老力衰,没法子和早年那般替朝廷效力啦!”李鸿章老脸一肃,朝着北方拱拱手说道。
王仁堪听了之后,知道这话是老李倚老卖老,这大清正军十之七八出自淮军,若是说谁拥兵自重,除了老李还真找不出第二个来,不过,这位却在这一点上向来做的滴水不漏,便是深宫内的那位也对他信任的很……
“老中堂,您过虑了,皇上英明神武,此番下旨督查军纪,自然是另有深意!”王仁堪立刻打出皇帝这张无敌牌,反正啥事推到皇帝身上,定然无人会质疑。
老李一听,自然听得出其中的话外有话,根本不用他使颜色,旁边一个长须老者已经开口说话了,“王学士,皇上睿智聪慧,老夫愚鲁,但不知所为是何?听说志锐大人可是在保定府替皇上做起了青天大老爷了!”
王仁堪自然认得这位,李鸿章的老幕僚、如今直隶布政使周馥,而此刻老李端坐太师椅上,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很显然,这两位一个主攻一个主守,那是要套自己的话吧!这位嘴角微微一扬,看了看陆鸿……
“老中堂,志锐大人新锐的很,不过,他这人很有分寸……下官出京之时,承蒙皇上召见,皇上所求不多,只希望同光中兴之后,不再会有当年的屈辱!”他这话说的颇为婉转,这意思也是清晰的很,既然皇帝让淮系独大,那就淮系就必须能替大清朝靖平天下。
“王钦差果然是远虑之士,如今万国来朝,就是强盛如英吉利帝国,也与我大清秋毫无犯,而中堂整肃练军,以西法操练百万之师,建亚洲第一等之海军,数十年内恐怕无人敢捋中国虎须吧!”杨士骧笑眯眯的拱手说道,这番话一出,下面数十官员都是颔首频频点头,李中堂开洋务三十载,所谓洋人的坚船利炮,如今帝国军队早就有之!
王仁堪微微一笑,却没有接口,而是摊手指了指陆鸿,“老中堂,我这随员也是游历海外多年,如今各国关于远东时局,未必如杨大人这般乐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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