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晚时候,陆鸿通过秦天民这才了解到,之所以自己这一次似乎被大馅饼砸中,其中原本就有根本性的原因存在,堂堂大清朝有着庞大的官僚体系,但是,事实上,只有那些手中有着绝对权力的实职官缺,才是大多数正途官员所愿意出任的,至于像这次这所谓的军纪督查的差遣,虽然名义上颇有些档次,到了下面那可是正儿八经的钦差差遣。
但是,由于军纪营事实上并没有被满清高层真正的认识,现在只是翁老头十足卖劲的再干这事情,而出于他帝师、首辅的位置和影响力,光绪皇帝和西宫的老女人也是同意督查军纪,这种大有可能是临时性的差遣,除了那部分清流干将们,恐怕拿出去也少有人愿意插手此事……那天上面不高兴了,兴许这份差事就直接给裁撤,而陆鸿这个纳捐而来的从六品候补经历实职,那可就成了待业青年啦。
事实上,这时代待缺的捐官儿,完全不被那些正途科举的官员所看重,也没有后世人们想象中官员的社会地位,除非手头有活的,还能到一些大员那里混口饭吃,其他捐官儿,譬如秦天民之流,实职的差事外,就别无活路了。
秦天民苦口婆心的跟陆鸿仔细讲解之后,他的建议其实还是希望通过走黄体芳的门路,看看能不能放一任地方实职的官员,而不是这种临时性、高失业风险的差遣……
不过,陆鸿看起来却完全没有这个担心,反而开道起他来了,“秦兄,这是份很有前途的差事,我与那王仁堪虽然不熟,不过私下问过黄公,这位状元郎那人品可是杠杠的,而这次办的差事,还非得有朝堂上镇得住的人来办,对我而言反倒是如鱼得水、游刃有余,而且……此番可是我们广交人脉的机会,你我可都要好生把握!”
看到陆鸿一心要走这条看起来毫无钱途的官道,秦天民倒也未多言,两人细细商议了一番后,他回到自己卧房,又考虑到深夜,这几日接到他弟弟秦晓成的电报,费县的小产业煤矿办得十分的红火,倒是稍解了之前债务的担心,而陆鸿虽然没谋上地方的差事,但是蹿升的劲头十足,他倒是立刻摆正了心态……这或许是自己另一条出路。
第二天,秦天民领着陆鸿跑了趟吏部衙门,他之前在这边花的银子可没白费,一千二百两的银票和200两的分润出手后,一封吏部候补从六品周同的执照很快就到手了,而且,这边收了分润的吏部书吏更是直接告诉陆鸿,军机处军纪督查差遣的文书已经到吏部,他已经由钦差王仁堪题名,只需几日后来领一下实职执照即可……为什么几日后,秦天民走出吏部时笑而不语。
等回头跟陆鸿一解释,听得陆鸿又是一头汗,整个满清王朝的中枢系统,可谓是天下权柄最集中的所在,大清的皇帝老儿住在北京,当时人们把皇城根底下的这片地盘称作“首善之区”,这皇城根儿下自然是天下最好的地方啦,很自然天下最有头脸、最有学问的人士都号称“王佐之士”,都应该云集在此。
问题是,这满天下的王佐之士事实上大多数时候更热爱的骈文、诗赋,或者忙于官员走动、逢迎宫里面那个老太太,但是,这百川汇聚的京师,每天都有大把各地的事务要处置,这就造就了北京城里另外一个权力体系——所谓的“京民三品官”的北京爷们!
那些土生土长、吃着铁杆庄稼八旗子弟或者是有着世袭荫蔽的“老北京”爷们,压根就看不起考试、做官这条道路,嫌它又累又不来钱!他们有一个又轻松又发财的好差使可干:当书吏,就是各大衙门的办事员。
而这大北京的书吏,可是一个了不得的权力阶层,说起来,其实只不过是京城六部及各大衙门里的办事员而已,日常工作是负责衙门公文往来,抄抄写写,也执行一些衙门的零杂政务,陆鸿听了,倒觉得后后世自己那时代领导的秘书多少有些相似,只是这时代的书吏可不像后世的秘书,那好歹也是层层选拔上来……
而这些六部和各大衙门的书吏手里,却掌握着出乎意料的偌大权力,整个满清一朝,书吏阶层的富有程度,远超人们的想象,所谓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对于这些书吏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