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喝完。
“皇后,何罪之有,说起来,以前朕也有一些错误,没有好好与皇后沟通,现在雨中天晴,皇后,过去的事我们不要再提,好不好?以后朕还会好好待你。”
“妾身不敢。”韦氏一杯酒喝了下去,脸上立即飞起了一团团红霞。
李显看了一呆,说了句:“皇后,你还是那么地美丽。”
“陛下,夸奖了,妾身老了。陛下,妾身为你跳一支舞,好不好?”
“好啊,”李显欣然道。
“这一支舞是妾身新学的,妾身怕跳得不好,能不能让他们下去?”韦氏看了一下,站在旁边伺候的太监宫女。
不但李显,就是这些宫女与太监也没有在意。尽管这些人大多数还真正是李显的人。菜都验过了,房间也没有兵器,就是有兵器,韦氏也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如果这样还要防范,那么以后皇上与皇后同寝,那该怎么办?
实际上韦氏现在真的就象一头小绵羊一样,如果在以前,直接对这些人说道:“你们退下去。”
那一个敢呆在房间里。
仆役们一起退下去,韦氏拎着裙角跳了一支胡人的踏踏舞。是真的新学的,跳得有些别扭,可是李显为了表示赞赏,还是喝了一声彩。
“陛下,你在笑话妾身。”韦氏撒骄地扑入李显的怀中。
李显呵呵乐着:“皇后跳得是好很好,我们家皇后国色天香,不管跳什么舞,也远远胜过教坊里那些宫女。”
在这一刻,李显感到了亲情,夫妻之情,甚至爱情。
这么多天绷紧的心弦全部放松下来,脸上的皱纹也因为笑意舒展开来。
可是他的背后却没有长眼睛,不能看到韦氏搂着他后背的手伸出一只,从裙袖里滑出一粒小丸子,那双让他曾经迷恋万分的酥手,缓缓地将这料小丸子捏碎,然后这只纤长细嫩的酥手,向前探了探,这些粉末儿随着这个动作,一起落入李显的酒杯中。
但她脸上的笑容更加娇媚乖巧,娇声地说道:“妾身再为陛下唱支歌吧。”
说完了,她喊了一声:“来人啊。”
站在殿外的宫女太监们再次涌了进来,韦氏又吩咐道:“拿琴来。”
一会儿,一个太监拿出一把瑶琴,韦氏手搭在琴柱上,一边抚琴一边唱了一曲《摽有梅》:
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摽有梅,其实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
摽有梅,顷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谓之
这是《诗经》一首很大胆的诗,不过在唐朝风气开放,韦氏唱这首歌,也是很正常。
并且她一边弹琴一边歌唱,本来诗意就带着浓烈的春情,她眼角还浮现出一层层勾魂夺魄的媚意。
让李显更加神魂颠倒,不自觉地将酒杯端了起来,一口喝了下去。
琴声住曲已了
李显忽然捂着喉咙,惊恐地看着韦氏,他想说,可是胸口传来一阵剧烈的痛疼,让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甚至他还想到,刚才酒与菜都让身边服侍的太监尝过了,这个问题出现在哪里?
然后他痛得大叫一声。
韦氏扑了过来,抱着他,问道:“陛下,你怎么了?不要吓妾身啊。来人啊,请太医前来。”
这时候殿中乱成了一片,有几个太监立即喊太医。
李显指着韦氏,说:“你……你……”
韦氏在他耳边说道:“陛下,孤也不想这样做。是你逼孤这样做的。如果没有孤,你在房州就上吊死了。如果没有孤,你更不可能做上皇帝。现在你做了皇帝才几年时间,可立即就对孤下手。这个天下是孤的,这个皇位也是孤的。”
李显听了心中激怒,终于“哇”地一声,张嘴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
韦氏伏在他身上,大声哭了出来:“陛下哪,你怎么哪,不要吓妾身啊。”
李显这时候还剩下最后一口气,看到她惺惺作态,装腔作势,再想到她心肠的歹毒,再次激怒,又吐了一口鲜血,一张脸就象白纸一样,然后头一歪,终于死去。
这时候御医也跑了过来,看了看李显,又看了韦氏,用手搭在李显的脉博上,说道:“皇后,陛下驾崩了。”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韦氏发疯地揪着他的衣服。
御医刚才看到地上的鲜血,心中已经有三分明了,然而他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因此小心翼翼地说道:“陛下是因为心阳暴脱(急心冠心病)导致驾崩的。”
不能说是韦氏下毒害死的,前面一说,后面这个殿门休想走出去。
就是不说,他也休想走出去了。
得知消息,高嵩带着羽林军,立即悄悄将宫城禁严。
羽林军到来,韦氏心中有了底气,她看着殿中站着的几十个惶恐不安的太监宫女,还有这几个御医,厉声道:“陛下心阳暴脱,为什么不早对孤说,为什么不将他照顾好?”
说完了,下令道:“来人啊,将这些奴才拖出去砍了。”
之所以唱了这出戏,正是逼出御医说出一句话,管它是心阳暴脱,或者是粹死,只要证明李显是因为重病暴亡的就行了。虽然这些太监心中还在怀疑,就是下毒,食物与酒水,皆都品尝过。难道韦氏当着李显的面下毒?李显不至于傻到这地步。
然而这些人都想到李裹儿的提前预警,甚至也想到刚才韦氏命令他们出去那会儿,有可能有鬼,可没有证据,一个个只好喊饶命。
韦氏得到了御医的口证,会留他们性命?
然后在这个纯净的雪天里,她开始了一系列的布置,先是秘不发丧,总揽了朝廷大小事务,对外公称皇上生病。再秘密徵诸府兵五万人屯京城,命马都尉韦捷、韦灌、卫尉卿韦璇等人总领着这些军队。又让韦元负责巡察京城,又命左监门大将军兼内侍薛思简等将兵五百人驰驿戍均州,以备谯王重福。
一开始没有人注意,朝中大臣继续在为相位争吵不休,然而一批批早就秘密准好的军队,迅速进了京城,这些大臣才发现不对。
这时候,韦氏这才将所有宰相,包括前朝致仕在京的宰相,一一召进皇宫。
看到是韦氏坐在正中的椅子上,披麻戴孝,一些人脸色已经变了。
宋璟问了一句:“陛下呢?”
韦氏用衣袖遮着眼睛,抽泣道:“陛下前几日因为心阳暴脱,驾崩了。”
“驾崩?陛下前几天还好好的,为什么会驾崩?”
“宋相公,先帝念你耿直,破格将你提拨为宰相,现在先帝驾崩,国家未稳,作为宰相,你不以安定天下为己任,说出这句主知是什么意思。来人啊,着懿旨,宋璟因为大敬,不顾国体,立即贬为贝州刺吏。即日离京。”
但立即改了口,又说道:“此人是沽名钓誉之辈,自从进京后不久,就挑拨孤与皇上的感情,图谋不诡,来人啊,将他押到大理寺审讯,看他是何居心”
韦氏前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后面过来两个太监,如狼似虎地将宋璟大紫相服扒了下来,押了出去。
看到这一幕,大大小小的现任与离任二十几位宰相,全部噤若寒蝉。
韦氏又说道:“传上官昭容进殿。”
上官小婉走进大殿,这几天她呆在殿中,一步不敢出去。早在宫城禁备森严时,她就知道王画猜测的事发生了,但在这个非常时期,更不能轻举妄动,否则随时招来杀身之祸。
进了殿内,韦氏对上官小婉说道:“先帝因为心阳暴脱,前几天已经驾崩,你与太平公主起草遗诏吧。”
象这种暴病死亡的,都是重要大臣临时起草,向天下百姓有一个交待,也让天下百姓信服安定的。
韦氏却将它交给了太平公主与上官小婉,看起来很大度。
实际上,她走出殿外,雪已住,一轮太阳温暖地挂在天空,她嘴角洋溢着一丝得意地冷笑。
不要说上官小婉是她的人,就不是她的人,在这种大势之下,敢起草对她不利的遗诏么?
她感到那个皇位离她是这样的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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