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从沙漠里绕道,进入阴山,如果不是机遇与巧合,反而有可能吃个大亏。这些奇巧之计,用来对付宗楚客还可以,对付默啜很有可能弄巧成拙。”
“是啊,可怎么对付默啜呢?”
他很想派人询问一下薛讷的态度,可是很担心派人前去,不但得不到答案,还有可能被这个便宜师伯狠狠臭骂一顿,找一个不自在。
——————————————————-----
默啜仓惶地逃出了阴山。
最后一段路程如同惊魂时刻,就在他到达朔州时,薛讷带领三万大军拦头赶上。
将默啜吓了一跳,他与薛讷打了多少次交道,尽管薛讷在他手上没有占到便宜,然而知道这个将军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当时自己军队一路急行军而来,士兵与战马都十分劳累,同时士气低落。如果这时候薛讷进攻,对自己将是一场天大的灾难。
事实薛讷也准备了进攻,军队分成了三路,一南一北夹抄,中路袭击。然而朝廷这时候下了圣旨,要求立即放走默啜。不是一道两道,一天下来,连下了三道圣旨。
气得他差点将圣旨往柴炉里面扔。可是他也没有胆量象王画那样抗旨不遵,也没有象郭元振那样因为八州的隔阻,可以阳奉阴违,与朝廷打马虎眼。
所以最后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默啜军队匆匆忙忙逃离。
默啜当时不知道是什么的原因,肯定不是害怕,薛讷与自己都多次交战过,也没有看到他害怕过。但奇迹般地,薛讷甚至将攻击的阵型都摆好了,但放过了自己。
默啜那几十里路,是全身流着汗在行走的。
还不敢跑,一跑怕薛讷看到自己心虚。也不敢慢,慢了怕薛讷反悔。一直走出了三十几里地,默啜下了一个命令:“扔下所有辎重,立即撤。”
赶忙跑吧。
薛讷在远处,用望远镜看着这一幕场景,气得鼻子冒青烟,原来还对王画抱之同情,但兼有一些反感的态度,这一回他看着眼前这个老对手,从自己手掌心逃出去,终于明白王画心情了。
这一回就再没有停下来过,默啜还十分害怕薛讷在搞什么**阵。
直到过了阴山,他才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带来的俘虏居然因为这一路奔跑,乘机会逃掉两千多人。但这无所谓了,主力部队居然安全逃出来,才是真的。
这时候,他心定下来,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薛讷这一次放过自己,一点道理都没有啊。
什么叫道理?如果再过几百年,金兀术准备撤离东京,听到宋高宗向岳飞连下十二道金牌,更没有道理。
但他是非常之人,而且手上有阿波达干、暾欲谷两大谋臣,分析了一下,立即分析出许多端倪。默啜叫道,昏君好啊。如果这一次不是李显在皇帝位置上,而是那个太后在皇帝位置上,有可能自己就回不来了。
这时候,他感到了一个机会到来了,于是立即吩咐探子穿过阴山,打听消息。
这个消息不难打听,没有多久,默啜就知道了朝廷派出大军,向八州施压。
默啜听了后,他第一个想法是,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
然而这是一个大好消息,他嘴角不停地露出笑意,下令大军不撤走了,就留在阴山北边不远的地方驻扎下来。
没有机会到来便罢,有了机会到来,如果这个场子不找回来,还有什么脸面回去?
——————————————————
薛讷没有追击默啜,反而带着军队继续西行,逼迫单于都护府。
对薛讷的举动,大家感到不理解,终于王海宾忍不住来到他的帐蓬里,问道:“大都督,为什么我们还要向西出兵?”
薛讷看着王海宾。
这是他手下头号猛将,不过王海宾这一次前来显然有些私心,他是太原王家的人。现在各大家族与王画都有扯不清的关系,要么仇恨,象韦家。要么有瓜联,其中有瓜联最深的就是太原王家。
而且太原王家那个小娘子,又从大洋洲秘密回到灵州。
王海宾被薛讷注视着,过了半天支吾道:“大都督,你不要看我。他,他毕竟是你的师侄。”
“难道因为他是我的师侄,就纵容他谋反吗?”
谋反,不会吧?别人不知道,王海宾还能不知道吗。他还特地写信回去询问自己家中的长辈。
结果回了一封信,信上一句话,谋反?谋反,唐朝到现在还能这样安定?
薛讷带着玩味的眼神,说道:“难道不是谋反?”
这一回王海宾终于回过神来,他笑嘻嘻地说道:“谋反?那只是朝中某些人的借口,大都督,你不会真的相信吧?”
“那不谋反,为什么他不听从朝廷的命令,还将朝廷二十多万大军击溃?”
“这个嘛,这个嘛,”王海宾不能回答了。
“小子,你还得我多学习一点。”
“是,大都督。”
“他谋反不谋反,还能逃得了我这双法眼?不过相信事情再过两三年,就会水落石出。”说到这里,他心中十分怨恨,特别是强行下诏,让他放走默啜,很让他感到不舒服。
“那么我们还在兵发单于都护府?”
“我们兵发单于都护府,有没有兵发胜州城?”
“没有啊。”
“那不就对了嘛?”
这有什么区别?这一支大军屯积在此处,始终对血营产生一种很大的威胁。就是薛讷写信给王画,王画也未必相信,我将这支军队屯积在这里,只是屯积的,不是攻打你的。
“王海宾,你还没有想明白?”薛讷一声叹息,虽然王海宾骠悍凶勇,可是与血营中某些将领比起来,毕竟还有一些差距。
想到这里,他想到了王君绰、郭知运、萧嵩、张孝嵩与哥舒翰这些人,心中也忍不住直流口水。
薛讷自己揭开了谜底,说道:“现在血营遇到了一些困难,而且是很大的麻烦。如果默啜这支军队朝廷不阻止我,将他全军击溃,血营的困难就减去了一半。然而朝廷的圣旨,我不敢抗违。所以大兵继续西进,给血营制造一个机会,让他们自己将默啜这个麻烦解决。”
王海宾又挠了起头,不解释还好,一解释王海宾更有些糊涂了。
如果帮助他们减少困难,应当主动撤兵,减去血营压力。现在增兵单于都护府,无疑是增加压力,怎么说是提供机会呢?
“你这个榆木脑袋,还没有反应过来?朝廷一开始想与王画和解,派了张说前去灵州谈判,对不对?”
“对啊。”
“但现在大胜之下,反而朝廷没有和谈的意图,却从各地调去大军,为什么?”
“我不知道。”
“就因为王画将宗楚客关在铁笼里面,这一条做得有些过份了。这些人意识到没有和解的趋势,于是鱼死网破,想要将血营全部击垮。那怕国家因此遭受损失。所以这才让我保持兵力,这是假的,继续卖一个无耻的人情给默啜才是真的。”说到这里,他一声冷笑。卖人情给一个人还能买账,卖给畜牲,还能会买你的帐?
“我有点明白了,血营如果想应付过去,守肯定不是办法的,正好数州兵力空虚,于是继续东进,占领数州,特别是汉中等州县是产粮大户。不但得到粮食,还能向朝廷施压,继续增加谈判的本钱。但如果这样做,有可能默啜会在后方干扰,兵力不足。所以必须再给默啜一次教训。但这个人十分狡猾,光靠血营布置是不行的,所以我们将这支军队驻扎在这里,两面不帮,如果王画能理解这个意思,那么就有可能创造一个机会。”
“是啊,希望这个小子能明白我的意思。”薛讷说完了,严肃地对王海宾说道:“但是某要发现你通风报信,对你将会不客气。”
这不等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是,是,”王海宾一边称是,一边嘴角强忍着笑意,退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