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不是没有办法多活几年,而是自己放弃了苟延残喘的机会。他若活着,对徐天傲总是一个威胁,总是一直在监视中,只有他死了,徐青反而能安全的存活下去。
至于那位出言警告徐天傲不要太过分,不要断绝西府第二十二支室的人正是老族长,如果是一般的宗伯大长老出言警告,以徐天傲的实力和性格又怎么会在意?
知道这一切又如何?
徐青很清楚父亲之所以舍弃生命,在他懂事前离开尘世,不是为了让他日后有机会报仇雪恨,恰恰相反,而是要他不报仇,不希望他知道这一切,让他可以做一个平平淡淡的徐家子弟,升入宗脉府做护法子弟,结婚,生子。
徐青的嘴角有一抹温馨的笑容,药酒在潮湿的雨天里暖着身体,他心里却一直有一个更为温暖的火炉。
父爱如山。
他终于有了真正的体会和理解。
身为父母,原来是这么困难的一件事,困难到要有勇气舍弃生命,只为了让自己的孩子活下去。
忽然间,徐青的心里又好痛,痛的撕心裂肺,却哭不出来,喊不出声。
总觉得徐青的神情古怪艰辛,似乎了解到的秘密非常多,甚至对人生都有了完全不同的观感,徐天风暗暗奇怪。
思量片刻,徐天风还是提及了此前的那件事,问徐青道:“你现在是否有意要挑战徐天傲的家主之位?”
徐鸠微微皱眉,道:“不要挑战,徐天傲身上的秘密太多,七年前的那一战,我已经竭尽所能拼力一搏,而他根本没有拿出真正的实力。”
徐青苦笑一声,不再让自己沉浸在那些无力改变的苦痛中,将这一切都隐藏在内心天性的深处,作为他人生中的一种特殊力量。
他又是一声冷笑,道:“我已经杀了那个老贼,他果然有一身的秘密,我也从未见过哪个人身上有这么秘密。他曾经说自己的目标是踏下叶海棠,登上城主和族长的宝座,现在看来还真不是痴人说梦。”
“杀了?”
徐鸠和徐天风都大为震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徐青答道:“真的杀了,从碧血洞回来后,我就单独找了一个地方闭关修行,昨夜出来,回到青凰山苑和玉麟宗伯交代一声,这就直接去西府挑战徐天傲。他将我带到了西府矿洞外的矿场里一战,显然是不希望别人发现他的那些秘密,结果还真是有三张让我惊讶的底牌。果然,每个能从底层爬上来的人都有极大的一个秘密。”
徐鸠惊喜无比,大笑道:“好啊,好啊,终于杀了此人,你祖父和你父亲想来都可以瞑目了。”
徐天风却同徐青惊呼道:“那你岂不是更厉害?”
“还好。”
徐青避开这个话题,又同徐鸠说道:“如今我应该就能算是西府的家主,这一次过来正是邀请鸠叔回西府主持大局。我心中只有修行,不想分开精力管理西府的俗事,正好委托给鸠叔代劳。我其实对家主之位也无兴趣,不过是想杀徐天傲,拿他做我的磨刀石练一练自己的本事。鸠叔要是有兴趣,可以直接做家主,反正我要不了几年就会离开。徐天傲本来也是一个有机会的人才,可惜在这个小地方窝藏的太久,吸取这个教训,我还是早点离开为好。”
徐鸠匆忙起身拜谢,道:“多谢少主厚爱,如今大仇得报,少主为家主,我就担任内府总管主持事务。少主若走,我也要跟随少主远走,如果少主嫌我是个拖累,我也不会埋怨,留在乌岩城为老爷和师傅守着香火灵牌,等少主回来。”
徐青心中特别温暖。
他以前和徐鸠来往极少,小时肯定见过,只是没有印象,此后唯一的一次接触还是在西岭矿洞里,惊出他一身冷汗。
他现在对徐鸠的所有了解都是从徐天傲的阴魂里搜刮来的,他只知道徐天傲对徐鸠是恨之入骨,恨不得剁成肉泥。在徐鸠挑战失败之前,两人也曾多次交手,暗中角斗了很久,终究还是徐天傲实力更强,名正言顺的接受挑战,差点将徐鸠一刀斩杀。
野望和家庭,理性和亲情,有时候真是两件很冲突的事情。
徐天风悄无声息的揣摩着眼前的徐青,心里不知有多惊讶,他怎么都难以相信徐青能够斩杀徐天傲,如果说徐天傲有几个极大的底牌,那岂不是说徐青暗藏的底牌更厉害,远不止那个在碧血洞里暴露的五毒幡那么简单。
想到此处,徐天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他实在想不出世上还有什么比五毒幡更厉害的东西,肯定是有的,只是那些东西离乌岩城实在是太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