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不喜欢两个地方,一个是机场,一个就是医院。
这两个地方,一个会让我想起生离,一个会让我想起死别。
我到病房的时候,护士刚给曹子夜处理好伤口。护士拿着托盘,冲我点点头,跟我擦肩而过。我在曹子夜床边的椅子坐下,问他:“伤口还疼么?”
曹子夜趴在床上,声音有些闷:“已经不疼了。”
来的路上,我似乎有好多想说的,可一见到曹子夜,我却又什么都不想说了。我很累,多说一个字都觉得累。我想回家,我想去找杜健生,我想去看我儿子七星。
“你妈的事情,你知道吗?”我问他。
曹子夜点点头,他趴在床上,脸上的五官都挤在一起:“我知道。”
“我刚才去看过她了。”我深吸一口气:“等你能下床了,你也去看看她吧!”
“好。”
我站在地上看他,他趴在床上看我。
他眼神里透出的澄净,一如往昔。
曹子夜是谁呢?他是医学系的高材生,他怎么会不清楚到底谁是他的父亲?他曾经跟我说,说我们不是亲兄妹。乃至以后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谎话。
王芳骗他的话,他已经信了太多年。所以就算是知道了我们血缘的真相,他也仍旧固执的继续将自己困在谎言之中。他所有的妄想、执念,都击溃了原本该有的理智与坚强。
加上父亲的冷酷、母亲的背叛,他宁愿去相信,自己的执念是对的。
我能体会到曹子夜的心情……如果人一直坚信不移的事情,突然有一天全都变了样子,人又该要怎么去适应?
可是,长久的等待与执着过去后,你有没有问过你自己,你在等的到底是什么?
是时间?是契机?还是那个苦苦守候的人?
可能,都不是。
你在等的,不过是一个让自己放手的理由。你要找的,也不过是个让自己放弃的借口。你想着,等到哪一天,你能再一次的重新拾回自己的骄傲。
你也可以对着那个人潇洒的说,你看,都过去了,我不爱你了。
又可能,一切不过都是氛围。
如果没有外界创造的氛围,如果没有氛围将我们都推到一个情绪的至高点,如果没有我们一遍遍去勾勒描绘自己的坚持与爱……没有肾上腺素多巴胺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就不会有青春岁月里一次次的执着与妄念。
变故,我们怕的,都是变故。
时间已经够残酷,再加上揣摩不定的变故。终归将一切打的血肉模糊,面目全非。
时光一去不复返,哪怕可以再次回到原地。我们带着的,也不是当时的心情了。
时间也从来都证明不了什么,证明不了爱情,也证明不了不爱。
能去证明的,也就只有你自己。该怎么取舍,该怎么退步。
放下心中的执念后,你不再苛求别人,同样也不再难为自己。
忽然之间,我所有劝说的话都显的有些苍白好笑。
我问他:“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现在还没有想好。”曹子夜语气轻飘飘的:“可能迟先生的电击将我击清醒了吧……等家里的事情都解决了,我可能再回学校上学。要不然的话,就去做交换学生……我是医生啊,病好了,还要去治病救人的。”
虽然疲惫,但我心里却觉得很轻松。
我说:“家里的事情,我会跟着你一起去面对。”
曹子夜再次点点头。
“哥,”我对他笑的没心没肺:“从我来到曹家的第一天,我就这么叫你。从今以后,我会一直这么叫你。”
曹子夜也笑了:“好。”
从病房出来,我几乎是拉着眼镜先生一路狂奔。
“你这是怎么了?”眼镜先生的眼镜都跑歪斜了:“出什么事情了?”
“没事儿!”我哈哈大笑:“开车,我们回家!”
我想去看杜健生,没有什么太想说的,就是想看看他而已。
眼镜先生一边开车,一边对我絮絮叨叨的没完没了。五月的天气,阳光明媚,就连眼镜先生的唠叨听起来都悦耳了。
车还没等完全停稳,我就急着跑下车。按下电梯,我内心不断的催促着。
快一些,再快一些……快点,让我见到杜健生吧!
可等我打开门,他却不在家里。
杜妈妈抱着七星,笑着说:“你回来了?健生呢?他没跟你在一起吗?”
“他没回来吗?”我内心深处的不安再次被放大:“你不是给他打电话,说七星在哭……”
“你们在医院那么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