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拜行礼。
刘协说道:“卿平身。”待皇甫郦站起,说道,“召卿来,是朕有一事不明,想问问卿。”
皇甫郦说道:“臣敢问之,不知陛下何事不明?”
刘协就把他搞不懂荀贞为何拒绝车骑将军之封的疑惑道出,问皇甫郦,说道:“朕不明者,是镇东为何坚辞不受朝廷车骑之封?”
皇甫郦说道:“原来陛下是为此事疑惑。陛下,臣斗胆言之,臣以为,荀贞不愿受此封,不奇怪!”
刘协说道:“哦?卿缘何这样认为?”
皇甫郦说道:“”陛下,臣说句不该说的,若无荀贞率义师勤王,於鸿门亭大败李傕、郭汜,李傕、郭汜二贼现尚犹在长安猖獗,肆虐朝中!多亏荀贞,二贼今才落败,仓皇远窜,朝廷以安。若论荀贞此回勤王之功,实不世之功也!臣愚见,大可按故司徒王允故事,对荀贞进行封赏,却朝廷只封拜荀贞车骑将军,此功大而酬小,不相宜也。”
刘协欲言又止,似有不好说之处。
钟繇在旁边替刘协来回答皇甫郦,说道:“不瞒君说,封拜镇东车骑将军,此并非陛下之意。”
“哦?那是谁人之意?”
钟繇说道:“镇东到长安之前,朝中公卿遵照圣上的令旨,专门会议了一次,讨论该如何封赏镇东,当时,亦有太仆韩公等如君适才所言,提议说宜按故司徒王允故事,封赏镇东,‘拜司徒,录尚书事’等,圣上闻之,实颇意许也,唯太尉杨公不同意,乃因作罢,最终决定以车骑将军封拜镇东。”
皇甫郦其实已在方才打听到了此事,但他故作不知,说道:“圣上既已意准,却不知杨公为何反对?”
刘协不语。
丁冲回答说道:“故司徒王允在诛董卓以前,已任司徒、守尚书令,则於诛董卓后,擢拜录尚书事,使总揽朝政,此情理中事也,而荀贞现官不过镇东将军,拜车骑将军,已是圣上垂恩超迁,厚加封赏,又何能与故司徒王允相比?”
皇甫郦哂笑说道:“若按丁侍郎此话,则我以为故司徒王允确实不能与镇东将军相比。”
丁冲问道:“君此话何意?”
皇甫郦说道:“故司徒王允虽诛杀董卓有功,然未能尽灭群贼,致使后有李傕、郭汜祸乱长安,直至镇东今时勤王兵到为止,前后长达二三年之久!反睹镇东,鸿门亭一战,大破李傕、郭汜,贼众已然是将近被一扫而空,所余者不过残兵而已,已无再祸乱朝廷之力,比之故司徒王允除恶未尽,镇东於今扫清群贼,高下立判也!故司徒王允之功何能与镇东比耶?”
说完,皇甫郦伏拜在地,向刘协说道:“陛下!臣有三不解!”
刘协说道:“什么三不解?”
皇甫郦说道:“李、郭二贼虽旦夕可灭,已不足虑,然观方今海内,战乱已久,州郡割据,强者连郡跨州,拥兵百万,少则亦有万人之众,各以王侯自居,不贡於朝;只说三辅,现就有大小割据十余之多,前李郭肆虐时,彼辈俱坐观而已,皆怀奸意!陛下今日接见荀贞时,对荀贞说的一句话,臣深以为然,陛下对镇东说,海内板荡,用人之际,此言甚是也。
“陛下既已知现下正用人之际,正是需要借重荀贞之能,以荡平海内,辅佐陛下,中兴汉室的时候,但又吝啬封赏,臣实不知何故也,此臣之一不解。”
刘协说道:“非是朕吝啬封赏。”
“陛下,李傕贼也,犹得拜大司马,荀贞忠臣也,反不可拜三公、录尚书事,臣之二不解也!”
刘协很无奈,再次说道:“非朕吝啬封赏。”
“陛下,臣有一个诗呈奉陛下。”
刘协问道:“何诗?”
皇甫郦站起身来,从怀中掏出一卷文纸,说道:“陛下,这是镇东在渡灞水时,所口述的一首诗,臣当时就在旁边,亲耳听闻,敢请献於陛下,请陛下观之。”
钟繇上前接住,转呈刘协。
刘协打开来看,其上所书,正是那首荀贞口述的蒿里行。
刘协读之,受其文中沉郁顿挫的情感影响,不觉怅然泪下,说道:“都是朕无能,连累天下苍生,连累朕的亿兆子民!”
皇甫郦说道:“陛下,纵如丁冲所言,王允本司徒,荀贞因不宜拜三公,荀贞怀此忧国忧民之心,兼陛下若欲用荀贞扫荡不臣,政事岂可不使其与?录尚书事不可得拜耶?用人之际,复知其忠,却不用之,陛下何所疑?杨彪何所疑?此臣之三不解也!”
刘协说道:“朕知卿意矣!”
皇甫郦说道:“昔年为成大业,高祖虽怒而拜韩信齐王,今明知荀贞忠臣,而吝封赏,臣窃恐陛下若依太尉杨彪,虽得杨彪之欢,将失天下士心矣!”
刘协抹了把眼泪,说道:“卿言甚是!”又读了一遍《蒿里行》说道,“这样忠君忧民的大臣,朕自当显擢,引为股肱,授以大任!”
当天诏书传出:拜荀贞假节钺、车骑将军、录尚书事、领司隶校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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