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声嘶叫,刘涌抬头望去,却是一支马队踢踏而来。
打头一人,是个军中文吏打扮,进得他们先锋营地,高声说道:“请刘将军说话!”
一群人都蒙住,哪里来的“刘将军”?
刘涌走前两步,拱手道:“在下刘涌,不知上官寻哪位刘将军?”
那人一脸肃然地点点头,也过来拱手道:“那便是足下了!”说完向后招招手,后面兵卒各牵了马入来。
“我是项监军帐下,奉监军之命,送马匹而来。”这人继道,“出帐之前,项监军特别叮嘱了,虽然事起仓促,以致足下官称未明,军士未配,急先锋令未下,但足下事实上已担先锋之职,责份之重,同于军中次将,故而命我等务必以‘将军’称足下!监军对将军颇为赏誉,这二十匹马与弓弩箭支,以及相应布槽草料,着我赠与将军!”
刘涌微微吸气,那位项监军估计是因为知道他刘涌明天必死,心中不忍,故而今天着意让人给他个漂亮称呼,好让他心理慰藉些,以示敬重。刘涌自己现在命且不保,项监军仍有这份心,心道这个项监军倒真是个重义之人,如果不是自己眼下这个处境,也许真可以与他处得不错。
兄弟们看着送来的这些东西显得有点惊讶,看到竟然还有马匹更是觉得奇怪。刘涌招呼他们过来接上。牵马的士卒们把马匹交于刘涌手下,千叮万嘱。这些马也许是他们在伐秦的时候便分到手上的,自然是情义深厚,如此就转赠出去,显然都有些舍不得。
刘涌谢过,那文吏告辞带队回去。刘涌选出一匹马来,翻身而上。军中马匹训练有素,只要穿着甲胄的士兵都让骑,不像农家马匹欺生。刘涌驾马来回踢踏冲突几次,心中满意,跳下马来,又翻拣了下一起送来的弓弩箭矢,心道,只差最后一样东西了。
刘涌看看西边,晚霞还有最后一抹亮彩,半边天烧得通红。
四方饭香飘逸过来,虽然吃起来未必真的好吃,但没饭吃的感觉却是糟糕透了。行军中一天只吃两顿饭,早上那一顿之后,兄弟们劳累一天,到现在没有饭吃,一个个像霜打茄子,没精打彩。
拔营换位前,郑梓答应稍后到了时辰,会遣卒中伙头到他们所谓的先锋营埋锅造饭。这事急也急不得,刘涌卸了件马垫下来,坐在帐篷围成的空地中,面向西看着那抹彩霞。
兄弟们把立营的事情终于收掇已定,那抹晚霞也彻底隐去,整个大地陷入黑暗,所有照明的光源来自于那些约铺和四周零零星星的火把,刘涌所在的帐篷内围空地,几乎完全被帐幕遮去了火光,漆黑不见五指。
刘涌暗道差不多了,起身叫来几个兄弟,要他们跟自己到左厢去领军械。
扎营事毕,赵禹和钱士锋都腾出手来,听说要到左厢领东西,便要自己带人代替刘涌去,刘涌止住,道:“我去!”
到得左厢营边,向约铺报了下找卫旅帅领军械,约铺已经早被告知他们会来,便放他们入去。
刘涌一入左厢,却先寻王昱的位置而来。
王昱刚把肚子填饱,在和一众兄弟仰天抱怨,打了半天老虎,连根老虎毛也没捞到。正喋喋中,突然看到刘涌来了。
王昱手下众兄弟看到刘涌,一起激动起来,纷纷站起来和打虎英雄打招呼。
刘涌应和着,把王昱拉向一边,未及说话,王昱先关切道:“老弟你身体没事吧?你下午莫名其妙挨了顿打,我们一众兄弟都觉得看不过眼,有些担心呢!那个中郎将军什么东西?!自己心情不好就跑来我们左厢,找些莫须有的事情撒气!他怎么不去左虞,到人家项监军那里耍耍威风?!结果正巧又让老弟你给撞上,想想如果当时你不在,可能要打的就是我了!今天我不利出行啊!你看这祸事大大小小就没断过,却都让老弟你给顶了去,老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谢了……”
刘涌哑然,原来对李金责罚他们这件事,王昱是这么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