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条壕沟中忍受痛苦,也是他们与士兵们分享胜利的快乐。在军士与士兵之间并没有军官与士兵之间那条深深的沟壑,偏偏军士们的出身不可能像过去那样都是地主、商人或者富有的市民子弟。
原因很简单,新军中需要的军士实在是太多了,按照一个师需要一千八百名军士和三百名军官计算,大顺45个常备师就需要八万一千名军士,大顺根本就找不出这么多愿意忍受军人的艰苦生活的地主、商人子弟来担任军士,尤其是军士可不像军官那样有着光鲜的外表和远大的前程。这样一来,军官,也就是说上等阶层对军队绝对控制的那条锁链松动了,军队中的大部分成员是临时从社会中下层动员来的农民或者工人,而直接指挥他们的也是出身相仿的军士,仅凭少量高高在上的军官,是很难保证新的军队能够像过去那么驯服于朝廷、驯服于有产者的。一旦发生叛变,新的军队也不会像过去那样因为没有军官指挥而陷入一盘散沙,有着丰富经验的军士们完全可以代替中低级军官的位置,这对旧有的制度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我知道这个改变很危险,但是没有办法,大顺的敌人太强大了!”拔都低声道:“我曾经测算过,光是对付修通了西伯利亚大铁路的俄国人,就需要不低于二十个师的军队,如果再加上得到英国人支援的日本人,这个数字还要翻一番。在安南、缅甸,还随时可能出现新的敌人。四十五个师的数量已经是不能再少的了!”
“我明白!”高廷玉的声音有着掩饰不住的疲倦:“我搞这次演习的原因只有一个目的,看看有没有可能在铁路修通前,一劳永逸的解决远东问题。”
听到这里,拔都的身体不禁颤抖了一下,他很明白高廷玉刚才所说的到底代表着什么。这是一场大规模的战争,相比起这场战争,大顺曾经经历过的击败满洲人和卫拉特蒙古人的战争的规模简直是相形见绌。无论从动员的军队数量和钢铁的产量来看,俄国人在整个欧洲都是首屈一指的陆军强国,他的海军也远远超过大顺那支小规模的舰队,一旦战争开始,那就意味着千万人的生命化为乌有,数以万吨的船只被击沉,城市化为废墟,亿万的财富被战火焚毁,但这一切并不能保证胜利与和平的到来。正如一句老谚语所讲的“战争只要一方宣布就能开始,但是和平却要双方同意才会到来!”
“刚才那个在台上讲解的是什么人,倒是眼生的很!”拔都低咳了一声,决定转换一下话题,好缓解一下沉重的气氛。
“你说的是石校尉吧,他可是我手下的秀才!”高廷玉转身对正在收拾地图的那个中年军官说:“流沙,你过来一下,见一见兵部来的拔大人!”
那个中年军官应了一声,快步走了过来,向拔都行了一个军礼:“下官姓石名流沙,河北人氏,在大帅麾下任职,早就听说过拔大人领兵击败英人,镇抚缅甸的故事,今日得见,当真是三生有幸!”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拔都听到对方提到自己过去的得意事,心情也不错,他对此人方才的讲解十分感兴趣,笑道:“石校尉,方才我坐在后面,听得不是太清楚,有几个问题还有些疑问,你可否替我解一下疑惑?”
“这个——”石怀沙有些犹豫的看了一眼一旁的高廷玉,高廷玉低咳了一声道:“拔大人是兵部职方司的郎中,是受了兵部尚书早大人之命下来的。我有些累了,你们慢慢聊!”说罢便转身慢慢离去。
“恭送大帅!”拔都与石怀沙赶忙躬身送别,待到高廷玉走出屋子,两人不由得相视一笑,石怀沙有些尴尬的解释道:“拔大人,方才下官言语无状之处,还望见谅!”
“无妨!事关机密,关防紧密些也是应有之义!”拔都微微一笑,他自然知道石怀沙方才是向高廷玉征询是否可以告知自己,他心里也清楚其中很多情报都是北方军府在俄罗斯远东各州中经营了数十年乃至上百年才收集而来的,如果不小心泄露出去,对于大顺一方是不可弥补的损失:“石校尉,若是待会我问道为难的,你可以只说结论,情报的来源便不必提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