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兄说笑了!”柳清扬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他也没想到自己四天前在上海刚刚和那个杰弗逊的美国商人秘密签署协议,这里孔璋就知道了,看来自家内部有内鬼。不过他仔细一想,其实也无所谓,毕竟新疆那边大小棉商有六七十家,这些棉商要结成同盟,也不是十天半月的事情。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结成同盟了,自己这边已经有了明年三成的原料了,而且纱锭数已经占了大顺全国的六成五,在这种有利的形势下,什么样的要求对方也只有老老实实的接受的份了。
“不过柳兄你们也得注意点。”孔璋又抿了一口酒:“我听新疆那边的朋友说,这两年那边的俄国商人越来越多了,都是采购皮革、羊毛还有棉花的,听说俄国人要修一条贯穿东西的大铁路,到了那个时候,恐怕新疆那边的棉花什么的,就不止是你们一家客人了!”
“什么?”柳清扬脸色微变,如果如孔璋所说,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新疆棉商和羊毛商人完全可以待价而沽,在俄国商人和大顺国内的纺织业之间选择,1891年,俄罗斯帝国的纱锭数在欧洲仅此于英国(英国四千四百万锭、俄国六百万锭、法国略多于五百万锭、德国五百万锭、奥匈帝国两百万锭。),每年加工的棉花达十七万一千九百九十吨。如此强大的纺织工业实力远非大顺所能比拟的,如果铁路修通,地理上的障碍被克服,双方在新疆棉花的争夺,胜负也就不言而喻了。
“孔兄,你方才说的那些是从哪里来的?”柳清扬稍一斟酌,决定还是先了解详情,然后再做打算。可是他问了两声,对面却没有回答,只是托腮坐着。柳清扬伸手一拉,只听得咕咚一声响,孔璋已经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起来,原来他刚才就已经到量了。
“好个孔璋,怎么话总是说半截!”看到对方这模样,柳清扬不由得恨得牙痒,一旁的陈再兴笑了笑,对外间大声道:“来人,把孔先生扶到客房去,好生看护!”
门外的仆人赶忙进来,小心的将已经喝得烂醉的孔璋扶了出去。待到闲人都出去了,陈再兴低声道:“清扬兄,只怕孔璋所说属实,几天前我在上海时就有在报纸上看到报导,俄国皇储尼古拉前往海参崴,为远东大铁路开工奠基。”
“我听说沙俄远东土地绵延万里,都是森林、冰原,这样的铁路只怕不是一时半会修的起来的吧!”柳清扬带着一丝希望问道。
“有志者事竟成!”陈再兴叹了口气:“几百年前那些俄国人的祖先征服那片冰原的时候,条件还不如现在呢。当年做得到,何况现在,依我看还是先做准备为上!”
“哎,想不到会这样!”柳清扬叹了口气,低声道:“朝廷也真是的,这么多年了,国内的铁路每年也就那么点,搞的我们国内的市场始终打不开,每年也就这么点产量。你看看那些老毛子,说干就干,万里冰原都能啃过去,实在是了不得!”
“还不是没钱!”陈再兴笑了起来:“前些日子你爹爹刚刚在国债上狠狠宰了朝廷一刀,现在又抱怨朝廷没修铁路,说来沈宏茂他们还真的难做人呀!”
听了陈再兴这番话,柳清扬也不禁哑然失笑,他摇了摇头,问道:“复生,说到铁路,你那条铁路现在准备的如何了?”
“明年一月就开工,到雨季时停止,然后九月份继续,计划到1894年完工通车。”陈再兴笑了笑,他从一旁的皮包里翻出一张地图来:“滇缅铁路通车之后,接下来就是由昆明到桂林的铁路,只要昆明和桂林通车,那么从缅甸通往内地的人流物流就可以先由铁路通往桂林,然后向北则可以走经由灵渠进入湘江,然后经过经永州、衡阳、株洲、湘潭、长沙,入洞庭湖,然后入长江直通汉京;向南则可以走漓江,经阳朔、平乐进入桂江,经由昭平、至梧州,梧州向东则可以进入西江,直入粤地,由广州出海;向西则可逆流而上,直入广西腹地,不复受英国人的封锁了,这盘棋就真正活了。”
听了陈再兴雄心勃勃的这一番谋划,柳清扬也不禁两眼发光,他自然清楚这一切背后所代表的意义。过去大顺通往印度支那半岛的主要交通方式是海运,由于控制着柔佛海峡的新加坡已经成为了英国人的殖民地,加上英国人在海上的绝对优势,使得海路变得非常不稳定和不安全,所以即使中国在东南亚拥有侨民和经济上的巨大优势,也只能眼看着那里成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