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沛觉得这位卢小小姐姐说话真不靠谱儿,一时间,啼笑皆非,当下扭头看着事发现场,卢小小也不跟他争辩,只是站在他身边,瞧瞧他,然后嘴角微微一弯。
狄朝开国皇帝弗拉基米尔有一句名言,【英勇肯干的人可能只有几十个,而游手好闲的却有几百个】,我朝开国,和狄朝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狄朝开国皇帝所抨击的,在我朝亦是常见的。
今夜巡检司来了一堆人,可满头大汗忙里忙外的却只有三级巡司李佑一人。可话又得说回来了,要是犯事儿的不是安沛而是其它的什么人,李佑会如此肯干么?答案恐怕就很明显了。
安沛的痛苦也就在此处,他很清楚这里头的关门过节,作为既得利益者,他享受着这上下尊卑的好处,可作为中二病患者,他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呐喊,这特么是不公平的。
书里面不是说人人平等么!为什么二舅家的育峰表哥考上扬州府中学就要大宴宾朋?为什么自己拜在穆先生门下,家里头人一个个很冷淡?为什么别人打架伤了人就要赔得倾家荡产,而自己打了人却能优哉游哉在旁边看戏,还能吐槽这社会不公平……
他明知道,前一个的原因是叫做【文贵武贱】,后一个则叫做【避凉附炎】。
他这时候很想自己并不是穆先生的弟子,而只是一个普通百姓,然后义正辞严呵斥一番,再然后,那十几个徽籍的汉子幡然醒悟痛哭流涕说要重新做人,而巡检司的巡检们也夸他高风亮节,是扬州府百姓的典范,应当荣列十大荣誉府民……
可这种情况,哪怕再傻的人,也知道是不可能的,如果他是普通人,下场要么就是方才愤怒反抗然后被那十数个徽籍汉子痛扁一顿,说不准那黄毛年轻人还会拿蝴蝶刀捅他几刀,要么就是他乘乱暴起,抢了那黄毛的蝴蝶刀反捅几刀,然后带着无尽的悔恨在监牢中度过下半生……
纠结且蛋疼。
卢小小在旁边看着他脸上纠结的表情,一时间,胸中闪过一阵的快意。
中二是一种病,虽然名字叫中二病,却不代表发病的全是中二生。
而且,既然是一种病,那么它必然是有轻有重,病情严重的,就像是那种【错的不是我,是世界】,而且或许一辈子都不会痊愈,而病情轻的,隔个一两年,基本又会不药而愈。
这种病就像是天花,你非发出来不可,而且越早发越好,你发过了,就免疫了。或许,接种疫苗也能让你免疫,但是,总还是有那么极小的可能性发出来……
卢小小就是这种情况,她被从小耳提面命,日后,维护世界和平的重任就要靠她了。
她一度也很认真地信以为真,就像是过去很多人相信小学课本上【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交给巡检叔叔手里面】并且天真的以为巡检叔叔会找到失主并且把一分钱还回去……
但是,等她入世历练,所见皆是人心丑恶……终究还是感染中二病了。
人心丑恶这种事情,说实话,就像是传说中挂在阴曹地府大门口的对联:
百善孝为先,论心不论事,论事世间无孝子。
万恶淫为首,论事不论心,论心天下无完人。
这种事情真的不能仔细去分辨,仔细一扒拉,当真丑的很。
可是,卢小小所修的是心宗秘典中所载【天剑问心】这门功夫,从道理上讲,是无上大道,如果修到【精真妙明】的境界,也就是说,身心剔透,没有一丝杂质,修到这种境界,生和死的那一股力量,根本拉不走你,沧海桑田对你来讲,也不过是生命中的弹指过客。
从这一点来讲,【天剑问心】当真是这世上顶尖的法门了,但是,天剑问心也有一个瑕疵,每一步,每一个境界,都要问自己的本心,如果自己的本心过不去,那就是过不去,三十年五十年卡在某个境界也不是什么稀奇的。
就像是如今卢小小所想:这等五浊恶世,我还要去用我的余生来守护它?真是见鬼。
好比安沛,他的老爸家族观念极重,连大伯把一桶粪便倒在他家门口也硬生生忍了,并且告诫安沛,大人的事情,不关他们这些小辈的事儿。
可安沛又如何能接受?难道看见大伯还要甜甜堆笑喊一声【大伯】?见鬼,这是什么道理?
就如同他妈骂安家的人没良心,当初安家最小的五爷爷从海外叶落归根,安家人一拥而上,真是比亲儿子还亲,当时国产电器还很落伍,除了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