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福一边示意阿东从花名册上勾掉染有性病者的名字,一边面无表情地说:“吴队长,这个人交给你了。”
“是!”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身染性病的王铁柱瑟瑟发抖,连连哀求道:“陈长官,我没事,我真没事!留下我吧,求求您了,我枪打得很准,他们都可以给我证明……”
“是挺准的,不然能染上这病?”长福冷哼了一声,随即命令道:“把他架走,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检查,四个身染性病和三个伤口未愈的散兵游勇被一一剔除,阿彪的“收尸队”也随之而多出七个队员。
紧接着,发放陈家五洋杂货铺库存的肥皂和牙膏等日用品,众目睽睽之下洗完澡后才能领取军服和鞋袜。准备充分,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等所有人洗完澡、理完发、刮完胡子,焕然一新的走进饭堂时已是傍晚。
规矩很多,但伙食却没让他们失望。几个月甚至几年都没能吃顿饱饭、没见过荤腥的散兵游勇们,被眼前那一桶桶大米饭和一盆盆红烧肉给惊呆了。
“不要抢,米饭管够,而且今后都是一天三顿!但绝不许浪费,否则军法伺候!好了,现在开始吃饭。”随着陈长福一声令下,近三百号散兵游勇不约而同地抓起碗筷,拼命的夹肉往嘴里塞。
站在窗外看热闹的五月红,忍不住笑道:“真是饿死鬼投胎,瞧这吃相。”
“你以为谁都像你这样衣食无忧?”陈大少爷在老夫子、谢秀兰、陈长天、陈长地等人的拥簇下走了过来,不无感慨地叹道:“衣不遮体、食不果腹,他们却依然要上战场,能活下来是运气,死了甚至连个名字都没有,真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啊。”
见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神朝她看来,五月红意识到自己刚才那番话有些不合时宜,突然扔下句“你们忙,我去看看四姐吃完了没有”,然后头也不回地往队部跑去。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谢秀兰冷哼了一声,随即回头问道:“陈世兄,咱们现在进去?”
陈大少爷掏出香烟,凑到长天跟前给自己点上,若无其事地说:“等会吧,等他们吃完再进去。”
到底是百战余生的老兵,吃饭速度比普通人要快很多。一根烟的功夫,饭菜便已见底,连大木桶里勾兑的酱油汤都被喝得一干二净。
“团座驾到,全体起立!”
随着陈大少爷的到来,饭堂里顿时响起一阵桌椅板凳的磕碰声。看着那一张张并不陌生,但也算不上熟悉的面孔,陈大少爷微微点了下头,一边用双手示意他们坐下,一边大声说:“一路鞍马劳顿,弟兄们辛苦了。”
在北平时,丁有来曾给陈大少爷当过几天亲随,胆子要比其他人大一些,由于个头不高,又坐在最后一排,所以很难被注意到。丁有来可不想就这么被陈大少爷遗忘,鼓起勇气喊道:“报告团座,有饭有肉,不辛苦!”
众人顿时爆笑起来,几个嘴里饭还没咽下的丘八,居然把前面的人喷了一头,喷饭的那尴尬样和被喷的那狼狈相,又引来一阵阵哄笑。
陈大少爷乐了,忍不住调侃道:“军法队陈队长刚说过饭管够,但绝不许浪费,否则军法伺候。丁有来,给我滚出来,你说说这笔账应该记在谁头上?”
真记得自己,而且还一字不差的叫出了名字,丁有来欣喜若狂,连忙起身回道:“报告团座,这笔账应记在卑职头上,军法无情,卑职甘愿受罚。”
马屁拍得恰到好处,连陈大少爷都不得不佩服这个老兵油子。现在不是立威的时候,事实上也用不着他陈大少爷刻意立威,于是笑了笑,大度地说:“算你小子识相,这顿军棍暂且先记下,但丑话说在前面,今后千万别落到军法队手里,否则谁也救不了你。”
“是,团座。”
“好了,言归正传。”陈大少爷脸色一正,异常严肃地继续说道:“诸位都是我在北平亲自招募的部下,也是头一批入营的部下,所以在训练和生活上的要求我会更加严格。总之,军法无情,希望诸位不要以身试法!别的什么大道理我也不讲了,张效国……”
“到!”
“你跟我去团部,其他人接受各营整编。”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