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是肯定地回道:“没有。”
“那是不是表示不管将来结果如何,政权都一定会建立?”
“不!”陈昌祖严肃地说:“我们的立场恰恰相反,假如日本政府坚持不肯让步,而条件又足以妨害国家的**自主,或认为完全无补于国家民族时,那我们随时会毅然离开上海。所以我们初步的宣传,仅是展开全面和平运动,而不是筹备建立政府。”
对政治毫无兴趣的老夫子可不管那么多,接着问道:“陈先生,在日占区建立政权,您相信会有不致丧权辱国的奇迹发生吗?”
“我们从不加以过高的期望,初步我们只要国家不亡,就愿意忍辱负重去做,这也就是汪先生离渝时留信中所说‘为其难’的意思。”
“除了渺茫的国家前途以外,您以为在敌人的枪刺下可以做些什么?”
老夫子显然对汪日合作很不满意,居然提出了这样的问题。
令陈斌更为诧异的是,陈昌祖并没有生气,而是异常凝重地说:“无可否认,日本人在沦陷区是可以任意掠夺、任情地残杀的。现在他们要拿走一百分就是一百分,以后尽我们的能力,即使只能拖住一分,少拿走一分,那就是为国家保存了一分元气!说得更明白一些,我们就是要为这个多灾多难的国家,给他们以牵制与阻止,而不是协助他们得到更多的便利。”
“你们有此把握?”
“应该说我们有此决心!当然,一切还待我们的努力,以及集合更多实心为国,不问个人成败毁誉的朋友一起干。”
说得振振有词,一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样子,如果不是对历史走向一清二楚,说不定还真会被他们拉下水。
陈斌暗叹了口气,接过话茬,问出了他最关心,也最想知道的问题:“表哥、表姐夫,从事政治活动,肯定需要经费,不知‘和运’的经费你们是怎么安排的?”
那么多人不找,偏偏来找你这个声名狼藉的小开,乍一看还真是为了陈家的钱,陈昌祖猛然反应过来,顿时哈哈大笑道:“贤弟放心,我们既不会打自家人的主意,更不会受日本人豢养。”
“那经费从何而来?”
“如答应我不向外界泄露,我可以坦白告诉你。”
陈斌苦笑着说:“表哥,我都上军统黑名单了,可谓朝不保夕,还能透露给谁?”
陈昌祖微微点了下头,面无表情地说:“在香港时的活动费用,一共只五万元,是周作民、钱新之、杜月笙三人以友谊关系资助的。来沪后用的是日本人应该交还给我们,存在正金银行的关馀。这完全是中国的关税收入,抗战后被日本冻结,现经交涉后解冻,交还给我们作为活动经费。”
不是为了陈家的钱,那为什么非得拉我下水?
陈斌对此将信将疑,想了好一会儿后,还是咬了咬牙,毅然说道:“表哥、表姐夫,小弟相信你们不是为了利禄,必有如你们所说的苦衷。但表面上与日本人合作,必然为国人所不谅,小弟不敢说自惜羽毛,事实上也没什么羽毛好珍惜的,但这份家业足够维持生活,真无意加入,更不想卷入这些是非漩涡。”
“贤弟!”
褚民谊急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手舞足蹈地说道:“假如在国家危急的时候,每个人只为自己的利害毁誉打算,那国家的前途是可以想得到的,我很遗憾于你竟会这样斤斤于小我。”
妈的,这什么逻辑啊?岂不是不当汉奸不爱国了?
陈斌被搞得啼笑皆非,禁不住地问道:“表姐夫,你认为抗战前途确实无望了?”
“我的好表弟,中国是万万不可以再战的了!”
褚民谊长叹了一口气,凝重地说道:“我们还是一个产业落后的国家,还没有走上近代国家之路,要知道现代战争不光靠武器,国家的经济、人民的教育、交通的脉络,都要和武器相符。假使缺乏了这些条件,就算有飞机、坦克车、大炮,还是不中用,更何况我们根本就没有这些机械化的武器。”
陈昌祖也附和道:“蒋先生何尝不知道会打败仗?但他有一个梦想,总以为美、英、法、俄会帮我们,他之前告诉人们上海丢了英、美、法要来干涉,绥远、察哈尔失了俄国一定会出兵,但他却始终没有和这些国家联络过,对这些国家的内情也不清楚。上海、绥远、察哈尔如今都丢了,怎么样……外国根本就不着急,蒋先生真是太误国了。
话讲到这里,实在已无可再讲了,总不能告诉他们日本会偷袭珍珠港,美国会出兵收拾小日本,甚至还会往广岛和长崎仍两颗此时连鬼都不信的原子弹吧?
万般无奈之下,陈斌只好托辞身体尚未完全康复,同时这么大的家业摆着那里,就算想去搞“和运”也得安排一下,更何况这么大的事总得给点时间让他考虑考虑。
主人端茶送客,褚民谊二人只好告辞,走前还谆谆嘱咐考虑之后,尽可能在短时间内给一个明确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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