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等了半天,都不见贺年回来,不由有些急了,便独自一个人背着手出了寝宫。
走到暖阁门口,值守的小太监上来行礼:“陛下,您这是要出去吗?”
皇上看看外面的天色,还有些昏暗,好在宫苑里处处都挂着灯笼,视线倒也十分的清晰。
“朕睡不着,出去走走,反正一会儿也就到了上朝的时候了。”
小太监听了,连忙小跑进去拿了一件披风:“陛下,这会儿天色尚早,早晚天气又比较寒凉,不如让奴才侍候您加件披风吧。”
皇上笑了笑:“朕虽老了,可还没有你们想像中的那么娇气。”
说完他背着手就出了殿门,小太监见了,也不敢多说,只得把披风抱在怀里在后面一路跟了上来。
皇上觉着有些奇怪,按理说那些捷报就在御书房里放着,而御书房也就在寝宫的边上,来回也不过就片刻功夫而已,可怎么这贺年去了这么久了,还没有回来?
想了想,皇上决定先去御书房一趟。
皇上毕竟年岁有些大了,再加上这些年又常年卧病在床,所以这一出门,让早上的凉风一冲,竟然咳了起来。
小太监心里着急,便想上去把披风给皇上披上,可是皇上却根本就不给他机会。
只见他伸手到唇边轻轻的压了一下,便又继续朝着御书房走了过去。
不一会儿功夫,两个人便到了御书房门口。
小太监正准备上去推门,突然听到里面传来几个人说话的声音。
小太监一愣,回头去看皇上,正好看到皇上冲他摆手的样子。
皇上心里也觉得十分的奇怪。
皇上平日里,也的确爱把朝中的几位重臣叫到这御书房里来,可那都是遇到有要事相商的时候,才会这么做的。
可是今日,又是这个时辰,不说皇上没有叫任何人到此,这眼看着就到了要上朝的时间了,又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在朝会上说的呢?
“哎呀我的颜相大人啊,您您您,您给奴才看的这些,不会都是真的吧?”
听到贺年这声音,皇上心里又是一动,怎么来的人,竟然是丞相颜鸿儒?还有啊,怎么贺年那个老东西,这会儿说起话来竟然如此的惊慌失措?
“贺公公!”颜鸿儒声音压的很低,“在你眼里,本相是那种会诳你的人吗?再者说了,这种事情,是本相可以拿来诳你的吗?”
“不是”贺年的声音听着,像是突然懈了一口气似的,布满了哀伤。
“贺总管,您说说,如果这件事情要是真的,可叫老奴如何是好啊!呜呜”
皇上听着这声音,明显是东宫大总管林福儿,怎么这会儿,他也跑到这御书房里来了?
而且这一会儿,他哭个什么劲啊?
皇上的心里突然闪过之前的那个梦,整个人顿时一阵心惊。
就在这个时候,皇上听到贺年也哭了起来:“谁说不是呢?林福儿,颜相啊,你们两个说说,这一大早的,你们两个把老奴给堵到半路上不说,这会儿还把这等难题交给了老奴我,可这种事情,又要让老奴我如何对皇上开口啊!呜呜可怜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他呜呜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呢?”
听到太子殿下几个字,皇上只觉心口处传来一阵绞痛,突然伸手捂上了自己的胸口。
跟在他身边的小太监看到之后,吓得脸色都白了,张嘴就喊上了:“皇上,皇上您怎么样了?”
“哗啦,哐啷!”
御书房里先是传来一阵慌张杂乱的响动,紧接着大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人给打了开来。
“皇上!”看到门口一脸苍白的皇上,颜鸿儒带头,领着大家呼啦一下,全部都跪了下来。
结果皇上这一看,来的人还真不止颜鸿儒一个。
除了他,还有朝中的兵部尚书,以及其他几位朝中的重臣。
另外就是贺年和林福儿两个宫人了。
“都起来吧!”皇上这会儿虽然心里槽乱的不行,可是却依旧将自己的脊背挺的笔直:“这一大早的,你们一个个的不在朝堂等着朕,怎么全部都跑到朕这御书房里来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不快点儿和朕说个明白!”
贺年和林福儿从地上爬起来,双双走到皇上的面前,伸手要将他搀扶进去,不想皇上竟然用力将二人往两边一推,独自一人进了书房的门。
皇上步子迈的很大,动作僵硬的走到书案后面,双手撑着书案,一下子坐了下去。
可以看得出来,这一会儿他明明就是靠着某种信念在支撑着自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可有谁愿意和朕说明?”
只是这个时候,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前开口。
整个御书房里的气氛,突然变得十分的压抑。
皇上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一双历经岁月洗礼的眸子,牢牢的盯着面前的一众大臣。
“到底是什么事情,竟然让你们连早朝都等不到,还偏要让贺年带信儿给朕?可如今,朕明明已经在你们的面前了,你们又为何要一言不发?”
见大家依旧还是一言不发的样子,皇上真的怒了,伸手将颜鸿儒一指:“颜卿,你身为朕的肱骨之臣,又是当今的丞相,还有什么话,是你所不能说的出口的吗?”
颜相无奈,只得躬身上前,将手上的两份奏折亲自递到了皇上的案前。
皇上望着面前的两份奏折,心头突然又是一阵绞痛,那一刻,他竟然不敢伸手去碰。
可皇上毕竟是这一朝的帝王,天下的君主,所以他的心里比谁都要明白,有些事情,他始终都是需要去面对的。
想到这些,皇上暗暗用劲,将藏在宽大袍袖里的一双手,用力的握了几握,然后猛然抬起,一把抓起案上的奏折,将其打开。
定下心神,皇上将目光缓缓落上奏折,却被那上面的内容,一下子胶着了目光。
渐渐的,皇上的眉头越锁越紧,薄唇更是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线,连带着捧了奏折的一双手,也控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皇上低声轻语,将一双眼睛狠狠的闭上,又慢慢的睁开,此时眼角,已然红透。
抖动一下双唇,皇上又将书案上的另外一分奏折打开来看,看着看着,他的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猛然抬头,皇上看向颜相:“颜卿,这两份奏折,都是什么时候送来的?”
颜相颤巍巍的上前:“禀皇上,两个时辰之前,臣还有睡梦之中,突然收到两份加急战报,所以才”
一直没有开口的兵部尚书这个时候,也突然拱手上前:“皇上,其实在昨日,臣还在京西公干时,就隐约听到百姓之间有人在议论这件事情了,可是臣当时却并没有把它放在心里,却不曾想,原来这件事情,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