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起坐了马车,去了帽儿胡同。
到了于麽麽家,来开门的是江妈妈。江妈妈见是茵娘与萍娘,连忙将她迎了进来。屋内,于麽麽和江娘子两人正坐在前面厅堂里,生了火炉烤栗子吃。
江娘子见了萍娘和茵娘过来,连忙示意她们过来:“是萍娘和陈二小姐啊,快过来,正好有烤好的栗子吃。”说着在旁边放了两张凳子,拉了萍娘、茵娘坐下,然后把自己旁边碟子里已经烤好的栗子分给了她们。
于麽麽见了她们两人,既不意外也没有说什么,手中的夹子不停,翻着炉子上的烤架里的栗子,等烤完之后,又将烤好的栗子放到了旁边的碟子里。
大冬天的,一伙人围在火炉旁边烤东西吃,也是一种趣味。茵娘和萍娘觉得好玩,也拿了火夹子夹了生栗子去烤。算上江妈妈五个人,倒是将买来的五斤栗子全部吃完了。吃完栗子之后,江妈妈又端了热茶来消食。
喝过茶之后,于麽麽放了茶杯进了内室,茵娘连忙跟着进去,然后关上门。
于麽麽从床头的柜子里翻了翻,最后翻出个锦囊来,将锦囊扔到桌子上,自己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然后道:“你姐姐让我查的东西,我都写在里面了,带回去吧。”
茵娘将锦囊拿起来,捏了一捏,就知道里面放了有纸条,锦囊四周都密封好了,茵娘将它放在身上放好,然后真心实意的俯身拜了一拜,道:“谢谢麽麽,麽麽对姐姐的大恩大德,茵娘以后来报?”
于麽麽挥挥手,道:“得了吧,以后少拿这些东西来烦我就谢天谢地了。一把老骨头了,还让你们折腾来折腾去的。”说着,又从旁边的抽屉里抽出一本书来,扔到桌子上。
那书上没有名字,茵娘拿起来翻了一番,见里面写的都是一些花卉药材等的特点和效用,里面内容写得比较随性,一看就是写的人随时发现随时记的笔记。
于麽麽道:“这是我伺候先后时自己整理出来的东西,带回去,自己抄一份给你姐姐一份,以后再有这方面的问题,自己去找答案,别来烦我。”
茵娘对着于麽麽又是一番的千恩万谢。
等茵娘和萍娘从于麽麽家里出来回到羊角儿胡同,来接茵娘回去的永宁侯府的马车已经到了,大厅里,林凤祁不知道在跟陈夫人说些什么,倒把陈夫人说得笑容满脸的。
陈夫人看着天色不早,就让青花青藤收拾东西准备跟林凤祁回去了。陈夫人将青花青藤叫到跟前,好一番叮嘱要好好照顾小姐,之后又拉着茵娘的手叮嘱她要好好听未婚夫的话,再拉着准女婿的手拜托他看顾自己的女儿,然后才依依不舍的让茵娘上了马车。
马车行到了半路,原本骑着马的林凤祁突然弃了马,钻到了马车里面。原本青花、青藤是和茵娘坐一辆马车的,两人见了林凤祁进来,非常知情知趣的出去了,去了另一辆马车,将空间留给了这一对小未婚夫妻。
等青花、青藤出去后,茵娘看着林凤祁,奇怪的问他道:“你进来做什么?”
“就进来想跟你说句话。”
“什么话?”
“就是……”说着又停了一下,然后清了清嗓子,接着道:“就是,让你不要太在意外面的事,不管你姐姐得不得宠,不管我娘喜不喜欢你,我以后一定会娶你,还有就是……我喜欢你。”说完,他的脸砰的一下子就红透了,然后有些不自在的别开了头。
茵娘也是有些惊愕住,等反应过来之后,脸一下子也跟着红了。
气氛一时安静下来,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又不知道用什么话来打破这令人尴尬的沉默。林世子先是绷不住了,准备站了起来,道:“我,我先出去了。”说着就要钻出马车。
茵娘不想他走,身体反射性的直接就将他拉住了,等他回过头来之后,自己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也不知道怎么的,脱口也低声的说了一句:“我也喜欢你。”
林凤祁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重新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但茵娘却不愿意再说了,放了手,故意装作不耐烦的道:“没说什么,你怎么还不走,快点走吧。”
林凤祁却不愿意走了,重新坐回马车里,脸上的笑容忍都忍不住,看着茵娘道:“我听到你刚才说什么了,你说你也喜欢我。”
茵娘怒道:“听到了你还问。”说着,脸颊就气得鼓鼓的,又透出红色,跟个成熟的苹果似的。林凤祁捏了捏茵娘的脸颊,哈哈大笑道:“茵娘,你真可爱。”
马车一路行回永宁侯府,从马车里不时的传出林世子的笑声出来。外面护送的家丁小厮不由的好奇,也不知道这陈二小姐做了什么事,惹得世子爷这么开心。而坐在另一辆马车里的青花和青藤则露出欣慰的笑容来,现在林侯夫人对自家小姐已经有所不满,只有世子爷的喜爱,小姐的日子才不会过得太坏。总归要跟自家小姐生活在一起的是世子爷,只要世子爷喜欢,有世子爷护着,林侯夫人的为难算什么。
马车快到永宁侯府的时候,茵娘又问林凤祁:“你在宫里是不是有人?”功勋武将之家,应该在皇宫里有安插几个眼线才正常吧,要不然宫里要发生点什么事关系到前朝的,他们还两眼一抹黑,对他们也太不利了。
林凤祁在宫里自然是有自己的眼线的,他只是好奇茵娘问这个做什么,于是问她道:“你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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茵娘想着,她毕竟是小家出身,就目前她的能力来说,她身无诰命不能时常进宫,也很难收买宫里人为她做事,以后如果要与燕娘联系方便,很多事只怕还要依靠林凤祁,于是茵娘便将燕娘怀疑有人在她生产时动了手脚,故意造成难产的假象的事情说了出来。又说到燕娘怀疑现在喝的汤药被人加了料,她自己检查不出来加了什么,让人送了一些药渣出来让于麽麽帮她检查,现在要把于麽麽检查出来的结果送回宫里去。
林凤祁问道:“当初送药渣是谁帮你们送的?”
燕娘道:“听声音像个内侍,我不认得他,他让我有结果了就让人去天香楼找一个姓黄的小二,但我不太信任她们。”
林凤祁点点头,道:“知道了,我会让人帮你送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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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里。
天色渐晚,皇宫四处都已经掌上了等。灯光照在路上行走的宫女的身上,映出两道长长的影子。彩陶与彩瓷提着八角宫灯,走在往凤仪宫方向的夹道上。突然迎面走来一个穿青色宫女服饰的宫女,那宫女走急匆匆的,迎面撞到彩陶身上,但却只是匆匆的行了一礼就准备走了。
彩瓷拉住那宫女,骂道:“喂,你这人怎么这样,撞了人就想走?看你穿的衣服也不像哪个宫的体面宫女,哪里来的胆子。说,你是哪里伺候的,我非要告诉你们的管事姑姑去,让她好好教教你规矩。”
彩陶看着自己手上多出来的锦囊,连忙将她放在兜里,然后劝彩瓷道:“算了,又没有受伤,我们快点回去吧,免得娘娘找。”说完又对那宫女道:“没你的事了,你快点走吧。”
彩瓷还要说什么,却让彩陶硬拖着走了。
等回到凤仪宫的侧殿,彩陶进了内室,将室内伺候的宫女都打发下去后,关上门,然后才从衣服里拿出那个锦囊,递给燕娘:“娘娘,这是刚才一个小宫女故意撞上我塞到我手里的。”
燕娘看了那锦囊一下,将锦囊拿过来,又让彩陶拿了剪刀过来将锦囊剪开,从里面拿出一个纸条,里面只有一句话:棉花籽:女子食多者,伤阴耗气,宫寒无孕。
燕娘将纸条塞回锦囊里,递给彩陶:“将这个呈给皇后娘娘。”
彩陶道了声是,然后怀揣着锦囊出去了。
彩陶走后,燕娘有些烦躁的坐在床上。正好这时,摇篮里睡着的小公主刚好醒了,燕娘站起来,将小公主抱起来,抱着孩子边走边哄着她道:“我们小福庆怎么了,刚睡醒就哭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小公主的奶娘从外面进来,对着燕娘福了一礼,道:“娘娘,小公主只怕是饿了,请让奴婢先喂小公主可好。”
燕娘点了点头,将小公主给了奶娘,宫中规矩如此,刚出生的皇子公主皆由奶娘喂养,而生产完嫔妃则要尽快调理好身体,才好服侍帝王。燕娘虽然奶水充足,但也不好违了宫规。
小公主吃过奶之后,果然不哭了,乖乖巧巧的躺在燕娘的怀里,偶尔还会吐几个泡泡。奶娘喂完奶之后,福了一礼然后出去了。奶娘自来知道这位陈嫔娘娘其实并不喜欢她与小公主走得太近,平时喂完奶,娘娘情愿自己照看小公主,也不愿意让奶娘来照顾。
小公主吃过奶后,燕娘抱着她又在房子里走了几圈,接着彩陶就回来了。
燕娘问道:“皇后娘娘怎么说?”
彩陶道:“娘娘看完信后,直接将信烧了,然后让我回娘娘,让娘娘不要思虑太多,认真调理好身体才能快点服侍皇上,若要什么药材,只管问娘娘拿。皇后娘娘还说,等娘娘出了月子,就让娘娘搬到澜和宫去,让人在澜和宫里设个小厨房,也好让娘娘尽快调理好身体。”
燕娘轻轻的点了点头,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了。
书中有关葵花籽的功效,是我自己编的,亲们就不要太当真了。
48相配——
有钱没钱,娶个媳妇好过年。
临近新年,京城里两件喜事,一是苏大将军的长子娶媳,二是阜阳侯家嫁女。苏大将军的长子苏豫娶的是江南大族应氏的长房嫡孙女,即康国公世子夫人应氏大哥的嫡长孙女,新嫁娘该喊康国公世子夫人一声姑婆。苏家长子运气比较好,开开心心的娶了美娇娘,顺顺利利的入洞房,然后坐等过年,再等明年能抱上孙子。
但另一家嫁女的阜阳侯家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阜阳侯长女嫁的是康国公府二房的长子。新嫁娘虽不见得多么开心,但也是顺顺从从的化了新娘妆,穿了新嫁衣,坐在床上就等着新郎官来迎新娘了。但结果新郎官没来成,倒是小厮传来了姜家大少爷的噩耗:新郎官在迎亲的路上逃出去跟个艳妓闹私奔,结果被艳妓的老相好追上来给打死了。其实明眼人一看都知道,这明显是有人下了仙人跳直接让姜家大少爷跳,目的直指皇后的娘家康国公府。这倒霉催的孩子,都不知道该不该说他死得冤枉了。
据闻姜家的小厮传来姜家大爷的噩耗时,姜二夫人听了直接是晕死过去,醒来之后就闹着进宫要找皇后娘娘给他儿子做主,被人拦下来之后,又开始大骂那个勾引他儿子的小娼妇,和那杀人的艳妓的老相好,骂完了艳妓和她的老相好,又开始骂她那准备要进门却没进成功门的新媳妇,骂她克死了她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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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阜阳侯夫人听到后,虽不像姜家二夫人那样晕死过去,但也差不多了,被人掐着人中清醒过来之后,连肠子都悔青了,当初她是喝了什么**汤,才会拒绝永宁侯府的亲事选了这么个短命鬼,弄得她女儿年纪轻轻就得了个克夫的名声。
而参加阜阳侯家婚礼的林侯夫人听到这件事,那是忍都忍不住的幸灾乐祸,她好不容易强忍住笑才挤出个戚戚的表情来,对着阜阳侯夫人说了句:“妹妹,节哀顺变!”,等上了回家的马车,是一路大笑着回去,就连最近被准儿媳气出来的郁闷心情都要舒畅了不少。
当然还有另一些人的表情,那就是或同情或幸灾乐祸或看戏不怕台高的各异了。
这些人当中,表现最奇怪的还要数那新嫁娘,阜阳侯的长女柳蒹蒹。她是从听到噩耗开始,表情就没有一丝的变化,好似这是一件与她无关的事。让身边的丫鬟婆子下去之后,自己脱下嫁衣,换回家常的衣衫。伺候的丫鬟婆子还以为她是受的刺激太大了,怕她一时想不开,出去的时候将房子里一切尖锐的可能给皮肤造成威胁的物件都带走了,就这样还不敢走远,守在门外,听到一丝小小的声响,都急急忙忙的撞了门进去。
康国公府的少爷被害,这康国公府原本应该是受害者,但这姜大少爷死得又实在是不太光彩,大婚之日跟个青楼里出来的艳妓谈真爱闹私奔,最后被艳妓的老相好给害了,这得多奇葩的人才能干得出来。若是能查清这是栽赃陷害,还能博个同情分,偏偏那艳妓咬死了跟姜大少爷是恩爱两不疑,死也要死在一起,最后撞死在牢房里。那娼妓的老相好又咬死了这就是一场感情纠纷,每人指使陷害,最后他表示,他和艳妓也死也要死在一起,然后趁狱卒不注意,抢了狱卒腰上挂着的刀然后抹了脖子。
这姜家大少爷倒是给京城里的人家教育公子哥不许逛青楼妓院时提供了一个反面教材。据闻这件事情出来的几十年里,豪门里教育公子哥,必说的一句话都是:“不能逛青楼楚馆,不然小心得个像当年姜家大少爷一样的下场。”
因为这事,康国公府再次成为了京城的笑柄。姜二夫人倒还闹着,先是闹着要给她儿子报仇,艳妓和她的老相好死了之后,又闹着要阜阳侯家的小姐给她儿子守节。结果被康国公直接以忤逆尊长的名义给关到了家庙里。因为这件事,连皇后都向皇上请罪了,说自己身为国母,却连自己的娘家人都没有约束教育好,当不得天下女主表率,并以自己需要反省为由,将六宫事务推给了淑妃,然后将自己关在了凤仪宫里,日夜“反省”。
一时之间,康国公府与宁国公府这多年来的较劲,似乎最后以康国公府落败而告终,连皇后都主动示弱要将后宫实权交给淑妃了。
外朝看起来似乎宁国公府一家独大,内宫好似也是生了大皇子的淑妃娘娘独领风马蚤,特别是听闻这皇上最近宠爱上了淑妃宫里出来的一个小宫女,那小宫女的受宠程度隐隐的将原来最为受宠的陈嫔娘娘的风头都要盖下去了。
外朝里,原本对康国公府与宁国公府还保持观望态度的大臣,现在有些也隐隐的要倒向了宁国公府。康国公府似乎到了最为低落的时期。
靖晖四年,便是在这些事情当中结束,迎来了靖晖五年的新年。
因着阜阳侯府的倒霉事,林侯夫人最近心情好了不是一星半点,连对茵娘都要和颜悦色了许多,新年给利是时,往她的荷包里还多加了两颗金珠子。
大年初一迎财神,大年初二到初五都是走亲戚家,永宁侯府的亲戚虽不多,但需走动的也不少,林侯夫人也是一路忙活的到了大年初五,到了大年初六才稍微闲了点下来。
林凤祁交友广泛,要应酬的朋友多,只怕是没那么快闲下来的。而茵娘因为没什么亲友需要走动的,在永宁侯府也觉得无聊,于是禀告了林侯夫人后,从大年初二开始就收拾了东西,带上青花青藤回了羊角儿胡同,道现在还没回来。
到了大年初六,林侯夫人寻了好不容易的空闲,坐在窗户下,开了窗户一边喝茶一边赏雪。就是此时,有丫鬟过来通报:“阜阳侯夫人下了帖子求见夫人。”
林侯夫人也有些奇怪阜阳侯夫人为何上门,自阜阳侯夫人拒绝了永宁侯府的亲事之后,她们这对年轻时候的手帕交基本算是绝交了,除了必要的宴请,两家基本不会上门。林侯夫人倒是好奇阜阳侯夫人的来意,于是接了帖子,对身边的丫头道:“请她进来吧。”
阜阳侯夫人进到棠荣院里的花厅的时候,林侯夫人正端坐在花厅上首的黄梨木炕榻上,炕榻上的炕桌还放着一只正在冒着热气的官窑填白盖碗,见了她进来,神情淡淡的。
阜阳侯夫人站在门外停了一会,但很快又重新抬脚进去。她本不想来找林侯夫人,但为了自己的女儿,却硬着头皮不得不进去。
阜阳侯进来后,露出亲近的笑容来,带着些许讨好的声音道:“玉玉,我倒是许久没上你家来了!”
玉玉是林侯夫人的闺名,以前两人交好时,阜阳侯夫人也是直接这样称呼林侯夫人的。林侯夫人神情淡淡的道:“我家庙小,怕容不下夫人您这座大佛。”
阜阳侯夫人有些不自在,但还是极力表现亲近,道:“看你说的,许久没来你这里,倒是和我生分了。”说着又四周望了望,问林侯夫人道:“凤祁那孩子呢,怎么不在?”
林侯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