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只剩下这些了。”高力士捧着一张有些干瘪的馕饼,走到了李隆基的近前。
屋室内的光线有些暗,愈发印衬的这馕饼丑陋不堪。
李隆基鄙夷的挑了挑眉道:“元一怎么会是这般,昨日不是还有米粥吗?”
高力士为难的搓了搓手道:“陛下,昨日那米粥是贵妃娘娘特意从御膳房带来的,总共就那么一壶,不都被您喝了吗?咱们从长安走的急,没来的及带太多粮食,本想着沿途驿站会有足够的补给,谁曾想他们这里就剩下这些东西。”
李隆基听后大惑不解:“朝廷每年不是向驿站拨发银钱吗,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高力士闻言咽了口吐沫道:“朝廷每年确实有向驿站播发银钱,可您想想咱大唐境内的驿站不说上万也有数千,若是悉数拨出,怕是左藏中有座金山也得被吃空了。所以,户部每年向驿站拨发银钱时都只会出个小头,大头儿却是由驿站自己出的。”
听闻高力士所言后,李隆基点了点头道:“原来是如此,看来是朕疏忽了,这么由着他们自己筹措,也难怪驿站落魄成了这样。”
“谁说不是呢,老奴说句实话您别生气,您看京畿方圆数十里内的驿站皆是奢华非常,那都是沿途县官从衙门的饷额里抽出来的。”
高力士替李隆基将馕饼掰成了小瓣,送入了沸水中泡了软,这才小心翼翼的送到了李隆基的面前。
“哼,这帮个佞臣,朕饶不了他们!”李隆基闻言大怒,猛地拍了一记木几。
“陛下息怒,保重龙体啊。如今出门在外不比宫中,随行的御医总共就那么几个,万一”
“好了,你不用再说了,朕都知道。朕不生气便是了。”一起相处了几十年,没有人比高力士更清楚自己的习惯,同样李隆基最受不了的便是高力士的唠叨,每每他一开始唠叨,往往投降告饶的便是自己。
“元一,贵妃呢?”李隆基忽然想起了什么,沉声问道。
“回禀陛下,贵妃娘娘和虢国夫人他们去后山采野菜了,说要给您做道小菜。”
高力士显然有些为难,但他从未对李隆基说过谎话,此时也只得坦然交代。
“什么,你怎么不拦着她!”李隆基闻言本已平复了的心情复又暴怒了起来。“如今天色已黑,山中多是猛兽,若是他们遇到了怎么办。”
“老奴该死!”高力士跪倒在地道:“娘娘那里下定了决心,老奴也是劝说不得啊。不过老奴已经派了数名禁军士卒护卫在娘娘身侧,想是不会有什么意外。”
“你起来吧,是朕激动了!”李隆基长叹了一声,冲高力士挥了挥手。自从西出长安后,自己便变得有些暴戾,一些小事有时也能引怒自己,实在有些不应该。
“陛下又何须自责,老奴都懂的。”高力士缓缓起身道:“不处其位不知其辛,陛下的难处别人不知老奴难道还不知吗?”
高力士显然有些话想说,只是想了想却复又咽了下去。
“也罢,也罢,你也下去歇息吧,朕累了,先小憩一回。贵妃回来了再叫醒朕!”李隆基见高力士三缄其口,也不再追问,摆了摆手示意他自行去休息。
“多谢陛下恩典,老奴便在外屋候着,您有什么需要随时叫老奴。”高力士冲李隆基复拜了一拜,躬身退下了。
“噼啪!”
“噼啪!”当是时,屋外下起了雨,雨水顺着屋檐流了下来,织成了一张晶润迷蒙的纱幕
ps:有时候真挺替李三郎惋惜的,哎,大唐盛世啊,那怎么想都是一个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