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逃不过命啊!人的命,天注定”濮大锤的气息越来越弱,眼前的景象也越来越模糊,他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楚的感受到死亡的临近。
原来,原来人临死前就是这个样子啊,哈哈,想不到他濮大锤没有战死在沙场上竟然会这么窝囊的死去。
不,不!
濮大锤猛然的从肩头拔出一支破甲箭,冲数步之外的雷一刀吼道:“告诉都督,我大锤别的牵挂没有,就是放不下屋里的老婆孩子,求他看在我替他鞍前马后多年的份上,帮我好好照顾他们。如此,如此,大锤别无牵挂,别无牵挂!哈哈,哈哈!”
“噗!”濮大锤猛然将破甲箭向自己的脖颈刺去,羽箭入肉的那一刻他身子猛地一挺挺直了呼吸。
他濮大锤是昂着头战死的,哈哈,他濮大锤是昂着头战死的。
“将军!”
“将军!”
“啊!啊!”
雷一刀发出一声声歇斯底里的怒吼却是丝毫的无济于事,大锤将军死了,大锤将军竟然死了!
不,不!贼老天,你为什么这般的不开眼,啊,啊!
“濮将军,你不能死,你不是说平定了叛乱就带我们回长安的吗?你不能死啊,啊,啊,贼老天啊!”
一袭寒风拂过,将流沙河中的所有痕迹抹平。除了那一支箭和那一滩血什么都没发生过,什么都没发生过
晨光不再熹微时,李括默默的站在流沙河畔,默默的望着河面。
流沙河面是那么直,那么平,素灰的沙面圆润光滑,不落一丝尘垢。
这里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真的没发生过吗?
距离自己十数步外的那一滩鲜红色的流沙便是明证!
他的身后是一干铜武营的老兵,这些和自己一道出生入死的弟兄和大锤都是过命的交情,该让他们来送大锤一程。
“大锤,我对不住你”窦青跪倒在地,望着茫茫沙面痛哭道:“我以前总拿你打趣,在军中也常给你抬杠,弄得你下不来台。我,我兄弟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
“濮大哥,你怎么,怎么”鲜于瑜成哽咽着望着那无垠的沙面,摇头道:“你放心,弟兄们把话给你撂在这,我们一定会替你报仇,那帮天杀的胡狗,我一定会拿他们的人头来祭奠你!”
“大锤兄弟,我跟你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看的出来你是个为人低调憨厚的弟兄,你放心,以后你的家人便是我的家人,只要有我李晟一口饭吃,就绝不会饿到他们!”
李晟怅然长叹了声,兀自低语道。
李括从腰间解下酒囊,沿着河岸倒了下去。
“大锤,你都听到了吗?弟兄们都来看你了,你在那边好好的不要瞎担心,这边有我和其他弟兄们,一定不会让嫂子和侄儿吃亏!”
李括紧紧攥起了拳头道:“你放心,这份仇我李括记下了,咱铜武营的弟兄记下了。别管他阿史那拔邪躲到天涯还是地角,我都会把他的狗头剁下来给你作祭!”
说完,李括奋力一挥将手中的酒囊向流沙河正中掷了出去。
酒囊打了几个旋飞转而出,恰恰落在一摊血晕的沙峰处,不多时的工夫便深陷不见。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
隔着茫茫沙河,一众铜武将士唱起了那首已不知道唱过多少遍的大唐军歌,歌声慷慨悲泣,穿过了阴阳,飘至那遥远的异域。
“嘿嘿,都督,俺大锤一杯酒一个兄弟!”
濮大锤那憨厚的笑容仿佛又出现在自己面前。
李括眼眶一湿,喃喃道:“大锤,我们下辈子还做兄弟,好吗?”
ps:早就设计了这样的情节,不过真到写的时候还是各种不舍啊。别pia我,我不是后妈也不是干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