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不发一语,气度之雍容华贵,早已不复当年破旧酒肆辛苦卖酒的贫家女子模样。
君臣二人说话,刘良女朝秦堪点头招呼过后便识趣地告退离开,她在豹房中没有朋友,形影未免寂寞孤单,只跟秦家的两位夫人素有往来,这些年下来,三女已是交情深厚,时常互相串门,倒是结成了闺房蜜友。
“朕离京这半年,京师有何变化?”朱厚照眼睛盯着老虎笼子,有些心不在焉地问道。
“没什么变化,只是陛下离京时将居庸关骗开,进关之后又下令关闭关门,任何人不得再进,令内阁和六部大人们出京追陛下的人马吃了个闭门羹,大臣们当时很愤怒,杨廷和大人纠集了几十位大臣在太庙前哭得天昏地暗飞沙走石,将陛下从一岁骂到二十八岁……”
朱厚照恨恨道:“这帮老混帐!朕若不出京,哪来的应州大捷,此战足可为我大明挣来十年的平安日子,换了别人能做到吗?大臣们骂我,你留在京师干嘛了?怎么不帮朕拦着点儿?”
“当时臣也跪在太庙前骂陛下呢,反正陛下已远走高飞,骂一骂又不会少块肉,见大臣们盛意拳拳,臣怎能不共襄盛举?人活着不能太离群,会被孤立的。”
朱厚照气结:“你也是个混帐!”
生了会儿闷气,朱厚照的心情好了很多,这些年来见识过无数朝堂风浪,再难听的话朱厚照都听过,背后骂他这种小事实在称得上和风细雨吹面不寒了。
“还有什么新鲜事吗?”朱厚照瞪了他一眼。
“还有就是臣的正室夫人又生了一个儿子,‘又’!”秦堪将这个“又”字咬得很重。
朱厚照整个人都不好了,脸色迅速耷拉下来。
和刘良女一起整整十年,二人的感情好得蜜里调油,但却没能生下一男半女,儿子是朱厚照心中最大的痛。
叹了口气,朱厚照神情凄楚道:“有儿子了不起吗?你这是戳朕的心窝子呀……”
“臣惶恐。”
“今日刚回京,张永那狗才便抱了一大摞奏疏来豹房,那些奏疏里面说得最多的,便是朕的子嗣之事,包括三位内阁大学士在内,他们一致要求朕马上采选嫔妃,充实后宫……”
秦堪又嫉又羡:“合理合法合情的当种马,皇帝真幸福。”
朱厚照气道:“可是朕不想选秀!朕欲效父皇,一生只钟情于一个女子,只对一个女子好,朕的后宫若到处莺莺燕燕,置刘良女于何地?她岂不对朕失望透顶?”
秦堪无言以对,不可否认朱厚照确实是痴情男子,他和史书上的正德皇帝有很大的出入,但是关于子嗣问题上,秦堪也不敢贸然站在朱厚照这一边。
子嗣太重要了,特别是皇帝的子嗣,这是关乎国家社稷气运的大事,尽管这些年秦堪已隐隐成为一代权臣,但他不能把大臣的客气当福气,子嗣之事上若秦堪敢跟大臣唱反调,大臣们一定会一批接一批的撞死在他家门前,前赴后继。
迟疑了一下,秦堪道:“陛下,你毕竟是大明皇帝,皇帝无后,举国不安,有些事情注定是要妥协的,特别是子嗣之事……”
“朕的心只有那么大,宫里若多了那么多嫔妃,这个分一点,那个再分一点,刘良女还剩什么?朕之一生独钟于一人,如此简单的要求为何这么难?朕最看不得那些三妻四妾的人,手里攥着一个,碗里端着一个,锅里还炖着一个,一个人吃那么多,不怕撑死吗?这种人简直是败类,是渣滓……”
愤愤指着面前笼中的老虎,发出最后一句振聋发聩的怒吼:“……是禽兽!”
朱厚照滔滔不绝地骂着,骂得秦堪老脸发黑,眼角隐隐抽动不已。
一口气骂完,朱厚照心情舒爽很多,见秦堪黑着脸不发一语,朱厚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朕离京后,你在太庙前骂朕想必一定骂得极爽的,咱们扯平了。”
秦堪心里顿时平衡了:“是,陛下,关于选妃一事……”
朱厚照又不好了,凄然一叹,道:“答应吧,祖宗基业总不能在朕这一代断掉,回头朕再好好跟刘良女开解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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