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多少酒?”
江离身上还是昨日的素衫,墨发凌乱,颓废地散在鬓边,脸如金纸,眼下青黑,两颊却是醉酒的酡红,浑身酒气冲天,步伐都走不稳。
“孺人娘娘,棋公子一大早就嚷嚷要见你,这幅鬼样子,实在骇人。奴才不知如何禀报王爷,还请您拿个主意?”下人们唬得不敢看江离。
辛夷伫立在府内,府门敞开,她却没有出去,她直觉现在的江离有点危险。
如同失控的兽,或者险恶的戾龙。
江离摇摇晃晃的,瞳仁没有太多焦距,神智不太清明,只是攥着个空酒壶,低喝道:“辛夷!你出来!”
辛夷眉蹙得更紧,扭头吩咐:“去准备醒酒汤。王爷昨晚身子不适,让他多睡会儿,先别惊动他。”
“可是娘娘,棋公子怕是癫了罢。若是他硬闯进来,怕是对娘娘不利。”下人们担忧。
辛夷安慰地笑笑:“堂堂晋王府,暗中影卫无数,我不跨出门去,他如何敢进来撒泼?”
然而忽听一声锐响,江离猛地摔了酒壶,沙哑着嗓子冷笑一声:“辛夷!你就这么急着做了晋王府的人,连门槛都不愿跨出了么!你就这么急着,做了他的女人么!”
辛夷一愣。诸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得江离兀地抬脚往府里冲,脸色阴得可怕。
“放肆!”随之响起的,是影卫怒吒,无数黑影如鬼魅出现,二话不说,匕首出鞘,就杀了过去。
“我来带我的女人走!还没谁敢拦本公子的路!”江离大笑三声,打了个酒嗝儿,毫无畏惧地迎了上去。
双指并剑,杀气如虹,拳头为刀掌为剑,江离就这么赤手空拳地,战了个酣畅淋漓,身影如燕,短时间竟也无分高下。
可毕竟面对的是匕首锋利的影卫,十招过后,匕首就将江离刺出了一道道鲜血。
血线如飞,惊心动魄。
辛夷急了,大喝道:“不许伤了他!拦下他就好!不许伤了他!”
声音落入江离耳里,换得他一抹冷笑:“本公子无需女人同情!”
言罢,竟是手脚愈狠,掌风迅疾,化掌为刀,硬生生贯穿了一个影卫的喉咙。
噗。啥那间,鲜血喷涌,喷在江离的脸上,他却伸出舌尖,诡异一舔,再次打了个酒嗝,眉间戾气发黑。
辛夷呆住了。影卫们眸色一凛,也不敢藏拙,匕首刷刷刺去。
江离愈战愈勇,就算身上被匕首刺出无数血窟窿,却始终不落下风,茹鲜血踏白骨,半个时辰后,场中突然陷入了安静。
没有人敢动了。影卫死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腿脚发软,再也没了战意。
他们还从没见男子赤手空拳,这么不要命地打,不,或者说命都是他的剑,搏输赢,无人敢拦。
远处隐隐听得,全府被惊动,大规模调兵的喧哗,江离却恍若未闻,依然踏着醉酒的步子,跌跌撞撞地跨过门槛,走近辛夷。
一身是血的男子,宛若厉鬼,酒香混着血腥气,唯独眸子深处,温柔和绝望交织,让辛夷动弹不得。
“公子……”辛夷怔怔地吐出两个字,话头便被打断,旋即她感到腰肢被人一揽,跌入个怀抱。
然后,唇就被封上了。
鲜血浑身,不发一言,江离就这么兀地吻住了辛夷。
辛夷只觉世界在那一刻安静,就剩下了她和他,交缠的唇齿间,酒和血,深情与绝情,都瞬间将她湮没。
他的怀抱如桎梏,逃脱不得,他的吻如毒,活命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