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后顾之忧
马鸣尊者的意外辞世并没有给四国谈判带来什么不利的影响,相反促进了谈判的进行,在孙绍的示意下,程钧和陆珊适当的放宽了一些条件,让原本快要崩溃的贵霜和罗马满意的签下了合约,而沙普尔却大失所望,他在三国之中占到的份额是最少的,不过他也没办法,即使知道孙绍不怀好意,拉拢罗马和贵霜压制萨珊,他也只能忍了,毕竟主动权在越国的手上,做生意讲究自愿,人家不想和你做生意,你总不能勉强,这又不是打劫。
说真的,沙普尔非常想打劫,他虽然签了字,但是已经打定了打劫了主意。随便你们怎么谈吧,老子不理你这一套了,到了我萨珊境内,我才不理你这一套呢,我有马有刀,这一纸合约顶个屁用。
沙普尔没兴趣再谈了,亚历山大却兴致勃勃,他一方面和孙绍学习武艺,一方面希望和孙绍私下里做些交易。教武艺的事情好办,孙绍和盘托出练习的办法,能不能练成,那就看你自己努力不努力了。谈生意,那要慎重,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我越国有规矩的,亏本的生意不做,没把握的生意不做,如果你不能让我赚钱,那就免开尊口,我就是想答应你也没用,因为我的大臣们不会答应,商人们也不会答应,无利可图的事商人是不会做的,你请他来他都不来。
亚历山大被他的直白搞得一时手足无措,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搜肠刮肚的想罗马还有什么能拿出来和越人做生意的,后来经昆图斯提醒,他总算想起来一件事:造纸。
汉人现在的造纸术是世界领先的,即使是罗马也没有这么先进的造纸术,汉人的纸在这里也是畅销产品之一,销量很大,纸从扶南运来,成本很高,价格当然也低不了。亚历山大对孙绍说,价格现在严重影响了纸的销路,如果大王可以在罗马设立造纸厂,成本就会下降很多,销路就会大开,而你们能赚到的钱就更多了,我们罗马也可以从中获利啊,这可是符合你双赢的目的的。
孙绍也觉得可行,但是他随即说,我们越国的造纸术是秘密,我把纸坊放到罗马来,会不会造成泄密?如果造纸术泄露出去了,不仅你们无利可图,我们也将血本无归。要在罗马造纸可以,我要你划一个单独的地方出来,要由我越人管理,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去插一腿的。当然了,你要是愿意,我可以和你合股,到时候赚了钱和你分红。
亚历山大喜出望外,哪有不答应的道理,他要和孙绍合作,可不是为了罗马人赚钱,首先是为了自己发财。罗马最强的军队就是近卫军,而塞维鲁家族几代人一直秉承的就是塞维鲁大帝的遗言:“善待你的士兵,别去管其他人的死活”,亚历山大相信,只要把近卫军的人心笼络住了,天下再乱,他也不怕。而要收人心就要钱,最少要发饷吧?所以他要自己发财的**远比让其他罗马人发财的**更强烈,可以说,孙绍的提议正符合他的下怀。
两人一拍即合,孙绍安排人到罗马开办纸坊,由汉人进行管理,由亚历山大进行销售,然后按股份进行分红。亚历山大粗粗的估计了一下数目,就乐得有些找不着北了。和越人合作太有利可图了,仅这一项,他的几万近卫军的军饷就有了着落。
有了这个成功的开头,亚历山大积极行动起来,又争取了几个合作项目,孙绍让程钧和陆珊进行核算,只要符合越国的利益的,都可以答应,当然了,这其中不免要多捞一些好处,还不能泄漏越国的机密。程钧作平准令十几年了,这些手段娴熟得很,在让亚历山大觉得大捞了一笔的时候,越国也赚得盆满钵满。
孙绍最后对亚历山大说了一句,你要和我们合作,可得守诚信,而第一条,就是把你们罗马的金币成色提上来。你们罗马人现在也太不地道了,说是金币,可是最多只有五成是黄金,其他的都是劣质金属,你当我是笨蛋啊?我告诉你,你如果不把金币的成色提上来,以后我就拒收罗马金币,要用实物交换,如果你没东西换,那就别做生意了。
亚历山大很不好意思,罗马的金币现在确实有些不地道,因为国内的经济形势不好,罗马人扩张的脚步早就停滞了,不扩张,就没有战利品,没有战利品的刺激,军队的士气就上不来,而军士的士气上不来,打胜仗就更难了。罗马已经陷入了恶性循环,偌大的帝国其中早就外强中干,要不然也不会被新生的萨珊人欺负成这样。
亚历山大拍着胸脯保证,回去之后一定解决这个问题,至少要保证和越人做交易的金币成色足够,绝不让朋友吃亏。
看着兴冲冲而去的亚历山大,夏侯荣迟疑了一下:“大王,我们会不会养虎为患,这个亚历山大虽然火候还差得不少,可是他毕竟年轻,有昆图斯那样的人辅佐,再有他那么不让须眉的母亲相助,罗马……”
“罗马会不会起死回生?”孙绍笑着抢先说道。夏侯荣点了点头,他正是有这个担心,如果说为了遏制萨珊而养大了罗马这只病虎,对越国来说,对大汉来说,都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幼权,你看了那么多研究罗马的文章,还是没看出罗马的症结所在啊。”孙绍有些遗憾的叹了一口气。夏侯荣有些脸红,却凝神细听,他知道孙绍既然敢这么做,必然有他的考虑在其中。在一些政务细节上,孙绍也许并不如他,但是在全局的思维上,孙绍总是有让人眼前一亮的观点。就象是登山望远一样,在半山腰看到的风景固然和山脚下已经大不相同,但是每往上走一段,总能看到更多的风景,而要想总揽全局,就必须登到最高的山顶。
他最近觉得自己一直在爬山,而且速度很快,可是每次和孙绍闲聊,他却发现自己依然离孙绍有一段距离,颇有那种“瞻之在前,忽焉在后”的感觉,能有机会听到孙绍就罗马的症结发表看法,也许一两句话,就能点开遮蔽他视线的浮云,让他有云开日见的感觉。
这种机会,夏侯荣从来不肯放过,他怕是的孙绍在防备他,而不肯告诉他,毕竟他还是魏国人,而且是魏国的重臣,显然不太可能象陆逊那样投入越国的怀抱。
“幼权,你从小就有神童之名,可是,你相信以你一人之力,能和整个魏国对抗吗?”
夏侯荣有些不解,他问的是罗马,孙绍怎么说到魏国了。他想了想,摇头道:“不可能。且不说神童之名本来就言过其实,纵使真是神童,恐怕作为也有限。武王聪明绝顶,帐下又有那么多的能人贤士,在前期的时候,他东破吕布,北破袁绍,西讨马超、韩遂,南破刘表,可谓是所战辄破,可是后来……他面对士族的反抗,也是徒呼奈何。”
“你举的这个例子非常好。”孙绍直起身来了,手轻轻的拍打着栏杆,看着渐行渐远的亚历山大的队伍:“曹公是当世豪杰,他前期之所以能由弱小变得强大,就是因为他结合了以汝颍士人和谯沛豪强为主的力量,大家力往一处使,所以他能越来越强,而后期,汝颍士人和他产生了分歧,虽然谯沛豪强的力量比以前更加强大了,但是魏国内部的力量分散,以荀氏叔侄为首的汝颍人士相继脱离核心,魏王的胜利也就到了头。其实细想起来,从魏王为丞相的那一刻起,他的顺利就走到了头。”
夏侯荣眉头微锁,想了好一刻,才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是啊,都说赤壁之败是武王人生的转折点,其实,在赤壁之前,这个转折已经开始了。”
“所以说,以个人的力量和集体的力量对抗,纵使是天才,最多也只能保持不败而已,胜一两次也许有可能,但是想要一个人打败所有人,那基本上是狂人梦呓。犹太人有句话,上帝要一个人灭亡,必先使他疯狂,以为自己天下无敌的人,大概就是死前的疯狂。”
夏侯荣笑了笑:“所以大王还是相信老子的话,唯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不争是为了争,我并不完全赞同你们对老子这句话的理解。”孙绍摇摇头:“天竺人信佛教,追求解脱,讲究逆来顺受,可是你看看他们现在是什么样子,一盘散沙而已。我信奉的是易之道,君子以自强不息,君子以厚德载物。不要指望别人的仁慈,而要先让自己强大起来,让别人不敢欺负你。而我们强大是为了保护自己,不是为了欺压他人,这才叫德。如果自己软弱无力,却希望别人仁德,这样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而自己要强,就必须结合更多人的能力,发挥更多人的聪明才智,就象你筹办朱崖学院、扶南学院,不遗余力的支持那些学者、匠师做研究一样?”
“是的,我越国现在为什么这么强大,能以一国之力不远万里的调解罗马、萨珊这样的强国?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我越国的整体的实力强大,我们的船可以远航万里,可以震慑群丑的觊觎之心;我们的货物精美绝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