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们杨家歹竹出好笋,也有一个敢作敢当的儿子!”
“少爷,你别说了,别说了。”李郎急得满头大汗,赶紧又拉住了杨证,连声劝道:“少爷,你别说了。这是桥太守和蒋将军的事,与你无关,与你无关,你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
让李郎意外的是,听了杨证这番咆哮怒吼后,桥蕤和蒋钦不仅露出怒色,反而还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不肯吭声,许久后。桥蕤站了起来,向蒋钦说道:“公奕将军,淮清贤侄说得对,我们是不能只考虑自己是否被牵连,也得考虑一下将士们的性命。你做好撤退准备,一旦发现敌人出兵,你就马上带着水师撤退,我聚三城之兵留在柴桑坚守,给你们争取反扑时间,我是主公封的豫章太守,有什么责任。我一个人承担。还有,把淮清贤侄也带走,请都督为他向主公表功。”
蒋钦沉默,过了许久才点了点头。说道:“你下一道命令,我马上让水师替你转移寻阳的驻军,然后我再撤走。”
“小侄无礼,请二位叔父治罪。”杨证赶紧向桥蕤和蒋钦跪下请罪。桥蕤和蒋钦则一起搀起了杨证,满面羞惭的连说自己惭愧。桥蕤还说道:“贤侄,你和你父亲不一样,我敢说,你父亲一定会庆幸你有这么一个儿子。”
“谢叔父夸奖,小侄愧不敢当。”杨证赶紧谦虚,又忙说道:“桥叔父,时间仓促,我们又不知道荆州军的出兵时间,除了尽快要布置水师撤退与守军转移外,还必须想办法拖延一下荆州军的东下脚步,否则荆州水师顺风顺水的一旦突然杀来,我们的水师还没来得及撤出鄱阳湖,或者两城守军还没来得及转移回柴桑,那可就糟了。”
“说得对,但怎么拖延?”桥蕤有些为难。
“叔父勿忧,小侄前几天就已经考虑好对策了。”杨证飞快说道:“前面小侄已经为你们仔细分析过了,刘琦率领荆州军突然东下,目的就是为了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既然如此,我们大可以效仿弦高救国之策,制造出我军已有严密准备的假象,使刘琦不敢过于轻进,给我们的军队和粮草转移争取时间,也顺便为百姓转移争取一下时间。”
“弦高救国?弦高是谁?”没读过多少书的蒋钦和李郎都好奇问道。
“弦高是春秋时郑国的一个商人。”世家出身的桥蕤飞快说道:“有一次秦国出兵偷袭郑国,郑国没有准备即将灭亡,弦高贩牛正好遇上秦队,为了给郑国争取时间,弦高就一边派人回国报信,一边假冒郑国国君的名誉,给秦国将军送去了十二头肥牛说是劳军,结果秦国将军以为郑国已经有准备没敢再进兵,郑国也乘机除掉了藏在城里的秦国内奸,做好了严密防备,逼着秦国大军撤退!”
“好主意啊!”蒋钦喜道:“桥兄你赶快给刘琦写一道书信,再给他送点礼物就说劳军,让刘琦那小子以为我们已经有了准备,就不敢冒险轻进了,说不定还可以把他给直接吓走。”
“我这就写信。”
桥蕤赶紧去拿毛笔,杨证却抢先坐到书案旁,一边提笔一边说道:“桥叔父,光凭你的虎皮恐怕吓不走刘琦,只能用鲁都督的名誉,请给我一道鲁都督的亲笔公,或者亲笔书信也行。”
“干什么?”桥蕤惊讶问道。
“当然是模仿鲁都督的笔迹,以都督的名誉给刘琦一道书信。”杨证连眼皮都不眨的说道:“放心,都督如果追责,小侄一人承担。”
桥蕤和蒋钦再一次面面相觑,也再一次在心里质疑,“这小子,到底是不是杨老贪亲生的?”
………………
对于桥蕤队伍和鄱阳湖水师而言,杨证伪造的鲁肃书信简直就是一道救命的书信,因为逆风又逆水的缘故,桥蕤和蒋钦从柴桑派出的劳军使者,才刚到了蕲春以西二十处的江面上,就一头撞上了荆州军先锋甘宁队伍的船队,柴桑使者不敢怠慢,赶紧拜见了甘宁呈上了鲁肃书信,还有整整一船的美酒和牛羊礼物,结果距离柴桑已经不到半日航程的甘宁见信后大惊失色,生怕徐州水师两大主力已经会师于鄱阳湖准备迎战,自己孤军东下会寡不敌众,赶紧下令停止进兵,又派人飞报到了刘琦面前。
和甘宁一样,看到了鲁肃给自己的亲笔书信后,刘琦也是大吃一惊,为了不至于出师不利折了锐气。刘琦也只好立即下令甘宁绝不可以轻敌冒进,一边率领主力赶到蕲春与甘宁队伍会合,一边急派大量斥候小船南下,侦察徐州水师的动向。对此,担任刘琦军师的荆州重臣蒯越虽然也怀疑徐州军是在玩弦高犒师的鬼把戏,但也不敢掉以轻心,没有唆使刘琦全速南下,只是静等斥候侦察的回音。
如此一来,杨证这道书信等于就是为徐州军争取到了一天多的宝贵时间——荆州斥候顺水东下侦察容易。逆水反航回去报信可没容易。徐州军也乘着这点宝贵时间,把寻阳和历陵两城的守军、粮草和军需,尽可能的全部转移回了柴桑城中,两座小城里的百姓也得到了疏散和转移的时间机会,蒋钦率领的鄱阳湖水师留下部分军队帮助守城后。也得以从容撤出鄱阳湖,全速撤往下游去与巢湖主力会合,避免了被荆州水师各个击破的厄运。
鄱阳湖水师撤走时,桥蕤和蒋钦虽然都要求杨证随着水师离开,但是杨证却死活不走,坚持要留在柴桑帮助桥蕤死守城池,还谁劝都不听。桥蕤和蒋钦勉强不过,又欣赏杨证这股志气,便也同意了杨证留在柴桑,李郎却是大急。赶紧找机会向杨证劝道:“少爷,你该捞的功劳都捞够了,何必要留在柴桑被敌人包围?要是柴桑城池有什么闪失,你可怎么办啊?”
“李叔。你放心吧。”杨证自信的说道:“刘琦没事攻破柴桑城,他的军队虽然庞大。但内部也有无数问题,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他,父亲带出刘琦这个学生,虽然给主公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敌人,可也给我铺了一块垫脚石!这一次,我说什么都要踩着刘琦这块垫脚石爬上来,让天下人都知道,我杨家除了出贪官污吏,还出能臣大将!”
李郎苦劝不过,也只好认命的陪着杨证留在柴桑城里被敌人包围,同时李郎也少不得在心里哀叹了几句,“少爷,老爷的什么你都可以不学,可是他的贪生怕死和脚底抹油,你怎么都得学上一点,也省得连累我啊。”
靠着杨证的弦高犒师之计,徐州军的鄱阳湖水师总算是侥幸的避开了敌人锋芒,抢在与敌人主力遭遇前撤出了鄱阳湖,转移到了顺风顺水的长江河道,让荆州军主力几乎再无机会把徐州水师各个击破。而刘琦发现上当之后顿时勃然大怒,立即命令全军南下,并在十一月三十这天下午抵达了柴桑城下,登岸结营准备攻打柴桑城,与此同时,同样发现上当的袁胤和刘勋队伍也一起北上,与盟友荆州主力会师一处,联军超过十一万,重重包围了柴桑孤城!
是夜,十一万刘袁联军彻底合围柴桑城,旌旗遮掩山川,火鼓震明天地,声势一时无双。见了如此威势,饶是柴桑城中有着一万五千以上的徐州守军,又有桥蕤亲自主持修建的柴桑坚固城防可守,守军内部难免也是心惊胆战,人心惶惶,甚至就连桥蕤也有些心里七上八下,向旁边的杨证微笑问道:“贤侄,如何?敌人声势如此浩大,可后悔没有随着你的蒋叔父提前撤退?”
“叔父放心,小侄做的事,从不后悔。”杨证表情依然无比镇定,还指着漫山遍野的敌人篝火,微笑说道:“不是小侄狂妄,敌人虽然声势浩大,但是在小侄眼里,不过一盘散沙而已!叔父如果敢放心听用小侄之策,或许不必等到鲁都督的主力来援,仅凭我柴桑之力,就可以让敌人无功而返!”
“贤侄也可以放心,今后你有什么主意尽管说,叔父言听计从。”桥蕤的回答让杨证十分意外,然后桥蕤也是微笑说道:“贤侄,鲁都督刚刚用信鸽,给我们送来了一道紧急命令,知道是什么命令么?”
“小侄不知。”杨证说了一句假话。
“和你的御敌方略一模一样,分毫不差!”桥蕤微笑说道:“鲁都督吩咐,如果确认荆州水师偷袭柴桑,立即放弃寻阳和历陵,集兵坚守柴桑,鄱阳湖水师东下与主力会合,避敌锋芒!”
杨证表情谦虚的笑了,然后微笑说道:“叔父,小侄有一个不情之请,敌人攻城的时候,如果有机会抓俘虏,就请为小侄多抓几个。”
“抓俘虏干什么?”桥蕤好奇问道。
“当然有用。”杨证答道:“父亲当年点拨出了刘琦这个出色门生后十分得意,把点拨刘琦的三条对我复述了不只一遍,我发现父亲给刘琦的三条点拨中,少了一样更关键的东西,对刘琦来说将是一个巨大的心理弱点,所以我这次要牢牢抓住刘琦的这个心理弱点,让他吃尽苦头,也替我父亲收取一笔学费。”
“哦,刘琦有什么心理弱点?”桥蕤更加好奇的问道。
“信任!”杨证郑重答道:“父亲教会了刘琦如何阿谀奉承,拉帮结派,如何排除异己,如何争权夺利,坑蒙拐骗,却惟独忘了教他如何信任他人,如何对他人托以信任,如何让别人信任自己,这就是刘琦最大的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