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封侯和小七走在还乡的路上,等到第二天上午,小七也能歪歪扭扭骑着自行车了,不过马封侯不放心,还得在后面帮她扶着车子,连跑带颠的,更累得慌。
倒是小丫头因为新鲜而显得格外兴奋,小脑门上汗津津的。高兴就好,马封侯也就泰然处之。
骑到中午,前面远远又望见一个镇子,马封侯刚要叫小七去买点吃喝,就看到前面远远地冲过来一群人,手里好像都挥舞着木棒一类的东西,还有一个骑着摩托车,嘴里吆吆喝喝,大呼小叫。
吱吱,马封侯用手一指小树林,示意先去避避风头。这喊打喊杀的,没准是奔着他们来的呢。
小七刚要推着车子进沟,就听前面隐隐传来几声狗叫。马封侯也听到了,手搭凉棚往那边观瞧,好像那伙人正在追赶一条大黑狗。
难道是——不可能的,此地离家最少百里,大黑那笨狗怎么可能追上呢。
就在发愣的工夫,那伙人也越来越近,小七忽然大叫一声:“大黑——”
真是大黑,它疯了一般跑过来,人立而起,一下子将小七扑倒在地,然后就在小七脸上一通狂舔。看得出来,大黑这两天肯定不好过,身上灰扑扑的,差点变成灰狗,毛发也乱蓬蓬的。尤其是四个爪子,隐隐透出血迹,估计是脚掌磨破皮了。
马封侯刚要伸爪把小七拽起来,结果也被无比兴奋的大黑用舌头在脸上刷了两下。
你个笨狗,少来——马封侯用袖子使劲擦脸。不过心里还是挺佩服大黑的忠诚:居然能追出这么远,不错不错,也就比本猴稍微差那么一点点。
这时候,那伙人也冲到近前,都用惊愕的目光打量着。小七则紧张兮兮地搂着大黑的脖子:“这是我家大黑,你们要干嘛?”大黑也狗仗人势,吼吼吼地向那些人发出低吼,只是声音有些沙哑。
“我们以为是疯狗呢,这狗眼睛发直,嘴角直冒白沫。”人群中骑着摩托车的那个人嘴里说着,其实呢,他们发现一条流浪狗,然后想打打牙祭罢了。
“大黑是来找我的!”小七理直气壮,有大黑和猴哥在身边,她啥也不怕。
那伙人一瞧黑狗和小丫头这么亲热,心里也基本认定这个事实,不过,那个小猴子是怎么回事,别以为你穿上衣服戴着帽子就敢装人reads;!
“猴哥是我哥!”小七说的更仗义了。
那伙人哈哈一笑,也就掉头走了,这年头养猫养狗的有都是,养猴子的也不算稀奇,听说国外还有养大老虎的呢。
等人都走了,大黑也放松警惕,又跟小七亲热一阵,就开始趴在地上吐舌头。小七蹲在它身前,轻轻摩挲着它的狗爪,眼泪吧嗒吧嗒嘀落下来。
马封侯翻翻车筐里面,还有两根火腿肠,就扒了给大黑喂食。以前这两个相互看着不顺眼,但是这次患难之后,关系明显改善。
大黑估计也是真饿了,火腿肠进嘴,嚼都不嚼,直接咽下肚。小七摸摸它的脑门,然后就噔噔噔往镇子那边跑,不大一会,就抱着一大袋吃的回来。
瞧着大黑狼吞虎咽,马封侯心里也想哭。这种情感,以前的他从来都未曾体会过,想不到做了猴子之后,才知道什么是真情,不掺杂一丝一毫的功利色彩,纯净得叫人惭愧。
是人的时候是人面兽心,成猴的时候,却有了兽面人心的趋势,真是造化弄人啊!
“猴哥,你也吃啊!”看着小七递到他面前的火腿肠,马封侯也使劲咬了一大口。
后面的归途就更加美妙,似乎他们不是迷路离家,而是在进行一场愉快的秋游。历经五天五夜之后,终于又望见了山脚下那个掩映在树木之中的小山村。
这五天的时间,小七好像做了一场梦,可是现在呢,梦醒了。她脸上的笑容渐渐被一抹悲伤所取代,最后紧紧抱住马封侯的小细胳膊:“猴哥,我跟你进山好不好?”
这个家,她是再也不想回了!
“小,小七,真的是你呀!”身后传来一声惊呼,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农跑上前来,拉着小七上下打量。
“村长爷爷。”小七的大眼睛有点雾蒙蒙,这个村里,对最好的就算是眼前这个瘦巴巴的老人了,有时候被父亲打狠了,都是村长爷爷收留她的。
老头满是褶子的黑脸也笑开花:“回来就好,小七啊,前几天爷爷进城,回来才听说你家的事,差点急死。回来就好啊,大黑也回来啦——还有这个小弟弟又是谁?”
啥眼神啊——马封侯伸出小爪子把棒球帽摘下来,然后朝老头呲呲牙。
结果把村长大人给吓了一跳:“嘛地方来的毛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