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的手下,一个劲闷头吃菜,心里却暗暗鄙视:谁家的亲闺女能舍得弄残了,然后爬大街讨钱?
赵有良,也就是小七的老爹醉眼朦胧地端起酒杯,晃悠了半天,这才看清楚老鼠强的酒杯在什么位置,当的碰了一下之后,又一饮而尽。好像是喝得有点嘴麻,倒有一小半酒都顺着嘴角淌进怀里。
酒不醉人人自醉,老鼠强是什么东西,他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或许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有那么一丁点的良知,驱使他现在只想用酒精麻醉自己,忘掉把女儿卖给人贩子这个事实。
真有点喝醉了,赵有良把酒杯重重地顿在桌上,然后嘴里就含糊不清地开始絮叨。说起自己的凄凉,老婆一连气儿生了仨丫头,他赵家是要绝户啊。找人给瞧瞧,说他命犯七仙女,命中注定有七个女儿呢。于是就把老三叫成小七,下一个肯定能生儿子。可是老婆又领着两个大些的闺女跑了,只扔下他领着小七过活,说着说着,鼻涕眼泪都淌出来,好像他是天下最可怜的男人。
咝咝,你个挨千刀的!窗下的马封侯使劲抓着腮帮子,他都快气炸肺了,变成猴子之后,气性好像也比以前大了呢。
想不到还有这么狠心的父亲,居然把女儿卖给人贩子,这还是人吗,先吃俺一拳reads;。
屋里正喝酒的几个人就听到窗户上传来砰的一声,赵有良倒是没啥反应,他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悲惨世界里无法自拔。老鼠强比较机警,朝着手下使了个眼色:“三子,瞧瞧去。”
闷头吃饭的年轻人下桌,到院里转了一圈,惹得大黑一阵狂吠,他便返回屋:“强叔,肯定是狗弄的。”
家里有狗就好,肯定进不来生人。老鼠强也就放下心来,他从皮包里取出几张纸,又拿出两沓红彤彤的票子,在赵有良眼前晃了晃:“赵老弟,签了合约,这钱就是你的了。”
赵有良觉得有点晃眼睛,伸出双手抢过钱,然后抱在自己怀里,满意地打了个酒嗝:“俺不会写字——”
“摁手印也算。”旁边的三子满脸鄙夷。
赵有良在对方伸过来的印泥盒里蘸蘸手指,然后就在纸上摁了下去,至于合约是什么内容,他一概不管,低头全心全意地开始数钱。
此刻,窗外的马封侯又转了回来,刚才在大黑的窝里躲了一下,更叫他窝火。不过也冷静不少,他想打电话报警,可是哪有电话啊;也想过去村里喊人帮忙,可是谁能听懂他吱吱吱的叫声是啥意思啊。
干脆,先拉着小七上山吧,这是马封侯此刻能唯一想出来的办法。趁着屋里那几个人忙着交易,马封侯悄悄拉开另一间屋子的房门,嘴里吱吱轻叫两声。
屋里漆黑一片,没有一点动静。马封侯使劲眨眨眼,还是瞧不清楚,虽然变成猴子,他的夜视能力有所提升,但是还不足以看清屋里的情况。于是冒险扭开了手电筒。这个手电筒,当初跟猴王搏斗的时候救了他一命,所以一直留着呢,想不到今天又派上用场。
这只是一个堆放杂物的房间,没有住人的迹象。马封侯心里一阵沮丧:小七呢?
等他转出屋准备继续寻找的时候,交易已经完成,老鼠强领着三子出屋,赵有良歪歪斜斜地跟出来喝骂大黑狗。
小七你在哪呢?马封侯急得直咬牙,然后就看到大门开了之后,大黑猛的蹿出院子。
马封侯灵机一动,也趁着双方寒暄之际,翻墙而出,紧追大黑而去。
在村口,停着一辆面包车,大黑人立而起,趴在车窗,爪子使劲扒着,嘴里还发出急切的哼唧声。
借着微弱的光线,马封侯终于看到了小七,她满是泪痕的小脸紧紧贴着窗玻璃,以至于脸蛋儿被压得瘪瘪的。一只小巴掌使劲拍打着窗玻璃。
小丫头是那么的无助!
嗖一下,马封侯窜到大黑的后背,也终于能和车里的小七对视。
那一瞬间,小七的眼睛里腾起希望的光芒,嘴唇一个劲颤抖。马封侯不用听也知道,那是她在深情地呼唤“猴哥”,“猴哥”!
大黑抖抖脑袋,最终还是没有把小猴甩下去。作为小七忠实的伙伴,它似乎也预感到什么,所以暂时和小猴子结成统一战线。
时间紧迫,马封侯也顾不得和小七交流,他现在迫切地想要找到一件趁手的工具,然后砸开窗玻璃。早知道,砸核桃的石头不能扔啊!
可惜还没等他找到呢,老鼠强和助手就已经走过来,用钥匙拧开车门,粗暴地将要挣扎而出的小七推进车里,然后发动面包车,卷起一道尘烟,飞驰而去。
大黑追着面包车狂吠,隐隐的,车里还传出小七的哭叫:“猴——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