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盼着,终于到论功行赏的时候了,尽管早有心理准备,猛一听到这句话时唐松嘴里还是忍不住有些发干。
“在下一介白身,当日能得陛下耳提面命委以重任,此已为殊荣。其后虽以微劳而略有小成,然身为武周子民效力天子实为份所当然耳,陛下能记得这区区小功已是高恩厚德,焉敢再求赏赐”.
“噢!你果真不要赏赐?”
看到武则天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唐松果断改口,觍颜笑道:“尊者赐,不敢辞。既然陛下一定要赏,便请将上官待诏赐予在下如何?”
此言一出,整个瑶光殿内落针可闻。武则天将唐松笑嘻嘻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后也微笑起来,“婉儿,他可是指名要你,你意如何呀?”
上官婉儿在冷宫之中长大,长伴武则天身侧十六年培养出的镇静功夫在这一刻完美呈现出来,尽管心底惊涛骇浪,脸上的神情却是八风不动,甚至还嗔怪的瞅了唐松一眼,“竟拿臣女如此取笑,唐松敢如此倒是给陛下宠坏的!陛下想是不知道他如今在士林民间的声名大到何等地步,啧啧,不知多少待字闺阁的小姐们手捧《珠玉词》念着‘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日夜盼着见他一面,好圆一圆才子佳人的美梦。他这般风流人物焉能真看得上臣女这比她大十余岁的?”
“他这是拿着臣女打花胡哨,因是知道陛下断不可能将臣女与他。就想着有此一拒之后,他再求出什么赏赐来时,陛下就不好再次拒绝了。其这番心思可不就是陛下所说的‘才思敏捷’嘛”
上官婉儿说完之后,武则天是少见的开怀大笑。手指唐松道:“朕今天是有心赏你,你若再插科打诨,需就怪不得朕改主意了”
到此时唐松也明白今天这个冒险是无功而还了,尽管心下黯然的很,脸上却还得配合上官婉儿的说辞与武则天的看法保持着一副插科打诨似的笑容,“到此时方才确定陛下是要真心赏我,那在下就觍颜求一个弘文印社,万望陛下御准”
“婉儿。还真让你说着了,他果然是所图甚大呀!良田美宅,金银珠玉,只要你开口朕必不驳你。但弘文印社……”
武则天踱着步子转了好一会儿,又将唐松看了好几遍后才缓缓声道“罢了,朕也不做这小家子气,给你就是,只是朕也有两条”
弘文印社虽是唐松一手操办起来的。但钱却是出自扬州市舶司,其实就是出自内库,更直接的说就是出自武则天。
在唐代开印社本就是个极花钱的商贾行当,更别说弘文印社这等的规模了。短短时间里弘文印社能走到现今的规模,那完全是拿流水一般的银钱铺出来的。可以说若非有武则天在背后买单,就是唐松再有本事也断然到不了今天的地步。
所以归根结底。弘文印社还是武则天的,只要这个事实不变,也就意味着弘文印社随时可能有变数,譬如若是有一天武则天突然派一个人来要接替他主持弘文印社,到那时怎么办?
给?还是不给?
这次张口要弘文印社,唐松真正的着眼点其实在于印社的主导权,最起码的底线是他不能被随意换掉。倒没敢想武则天真能把内宫投入了这么多钱的印社整个给他,心里早做好了讨价还价的准备,所以对武则天要提条件也就能安然接受了,“那两条?请陛下明示”
“第一,内库在弘文印社上投了多少银钱你需一文不少的还回来,一日未还清,弘文印社便仍算不得你的,如何?”
“这是自然,在下记住了”
“第二,弘文印刷每次开版,不拘是印各类卷还是那《清音弘文双月刊》,均需送呈十份往内宫记档,你可记住了?”
虽然是问话,但武则天没等唐松回答先已侧身对上官婉儿道:“这两件事都交给你了,第一条尽可容他慢慢还,倒是第二条你要盯紧些”
“臣女遵旨”
这怕是中国最早的印刷品检查制度了?尽管心中腹诽,唐松又哪里敢说出口来,只能躬身答应。
“内库流水般的淌出钱粮却是给你创下这么大一份家业,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若非是你这个弘文印社跟其它印社皆有不同让朕看不明白,若非朕有意想看看你使尽浑身解数后最终要弄出个什么来,又能弄出个什么来,朕岂会与你如此儿戏?”
“满意,满意。在下真是感恩不尽”
武则天笑着摆了摆手,“朕等着看就是。此外,你伤势如何了?”
莫非要说刺杀案?唐松指了指额头上一直没断过的白毛汗,“不敢欺瞒陛下,要想如常行走,恐怕还得养上一段日子”
“那就再给你一个月的辰光养伤。其间不得离开京城,俟一月期满之后,你便往皇城寻陆卿。四世家之事已经了断,以后你该做些什么,尽遵陆卿的安排就是”
又有什么新任务了?为什么要去找陆元方?
唐松心下疑惑,待要再问,武则天先摆了摆手温言道:“你伤势尚未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