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麒麟不似少年游 序章·第一章·扬州慢(1/2)
作者:兮约
“本王既名启霄,启的便是霄宸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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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山,千年桂下,夜色微凉。
一位锦衣银冠的神逸公子月下杯酒独酌,身后是漫天飞雪。时隔两年,他又从胜雪白衣再换回了锦衣王服,此为大夏王朝身份的尊贵象征。
这锦衣公子仅往玉石台一倚,便夺去了漫山风华。
向来好饮茶的他今夜难得饮酒,此酒是专供苏地王室的上品松醪,十分满盏黄金液,一尺中庭白玉尘。
年轻男子眸眼折射月下雪影,音气沉冷,漠然自语:“酒是新酒,却偏偏易念起故人。”
心念及已故的江陵王,他续饮一口,撒剩酒击桂花,叹息道:“花尚未零落,人岂可亡故?”
这位被十二宗之首的九玄师祖评价“可惊王朝之变”年轻男子单手负后,另手打开了自上天道山后便未曾开启的宝匣——
临江之畔,璞玉浑金。
正是大夏高祖亲赐的白玉麒麟冠。
生时天禄遨游,八龙齐飞,唯有一缕麒麟神思落地,最终入体。这位被唤作“麒麟王”的年轻男子,便是大夏高祖皇帝亲自册封“苏王”的苏启霄。
苏王翻阅着山下呈上来的折子——
武殷王朝赫连谥无,夺权称帝;北晋兴圣帝宇文岳,与大夏北疆来往频繁。大夏境内,江陵王身死,神都削藩在即;末隋、后唐叛乱军隐有聚集之象……
真是字字扰人,事事忧心。
苏启霄眸眼深邃,合上折子,自顾自饮酒。
“本王风流快哉,这天下与本王无关。然而坐在此处,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这番话的。”
苏启霄长叹息一声,他所坐千年桂下的青花玉石凳,据传两百年前的祐夏王朝开国之初曾有一位天道帝仙,生前时也最喜此处。
此处秘境,他们二人以外,再无他人涉足。
后来那位名如其人似天上美玉的帝仙星辰般陨落,世人皆传其是倾世之才引得了天上真仙憎恶,顺应祐夏皇帝旨令,此千年桂便被以“赤天诛”之名封印起来。
鲜有人知,那位凡间的帝仙从不惧天上真仙,他是心念苍生与国运孤身赴死。而堪称观赏整座天道山最好风光的千年桂下,在如此两百年间,就再无人进过……
至于苏启霄身在此地的原因,竟只因为当年初上天道山时,九玄师祖那简单一问——
“老朽听闻小殿下最喜桂花,山顶那株便是天道山的千年桂,要不要坐坐?”
闭眸踽踽,独行百年,抬首直视孤天,睁眼亦斩真仙。
现在苏启霄之心,如当年天道帝仙之心。
一剑诛奸,百无禁忌。
就在昨日,这些年来面容已是日渐枯槁的九玄师祖又和蔼问及他:“徒儿,不日便下山了,想清楚做什么了吗?”
身姿已然完全长开了的苏启霄含笑答:“去给已故的高淳风亲自祭一杯酒。若做得到的话,再令天下人皆给他这位为百姓身死的大夏江陵王祭酒。”
“令天下人?”
“不错。”
九玄又问道:“临时起意?”
神逸临风的苏王摇摇头,继而看淡死生道:“师祖,百花入梦又凋零,高淳风不负苍生不负王朝,却落得为佞人负死、尸骨不存下场。他这位万人称颂的江陵王都走了,倘若日后要有一个令世万骨枯的罪人,就只好本王来当。”
九玄师祖抚白须赞道:“人间疾苦,天不知,君不知,只有百姓自知。你看见这点,便可下山了。”
苏启霄轻扣手中白玉扳指,调侃一笑:“本王跌荡风流,被天下人以为樗栎庸材、难堪大用,也就你日日催本王下山执政了。”
九玄师祖格外喜欢这唯一徒儿的快哉劲儿,只是爽朗大笑道:“你这话要不去问问大夏皇帝,问问他信不信?他何曾对你放下过半分戒心?再说,有为师的惦记,还比不得世间万千碎语?”
苏启霄愣神片刻,嘴角翘了翘:“也是。”
佛晓山峦,明光渐起。
这位年轻王侯亦随之起身,持酒一杯洒山河。
“本王既名启霄,启的便是霄宸盛世。”
苏启霄眼眸始终如飞羽皆沉的深潭,此时才流淌进一丝佛晓光芒,他轻捻飞雪,继而沉吟道:“每当清贫百姓在竭力自扫门前雪时,本王便想为他们扫尽天下雪。”
此日,大夏苏王下天道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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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扬州慢
大夏王朝。
扬州,凤灵王府所在地。
时值江南冬季,天微微冷。
城内街井市侩人来人往,一家点心铺端出了刚蒸好的杏花糕,香气垂涎,门口大排长龙。
而角落里,一位布裙荆钗却容貌清秀的年轻女子不算显眼,倒是她发髻间戴的溢彩杏花簪看着珍贵异常。布裙女子牵着身旁年幼妹妹的手,趁着店门前顾客多,向过路人贩卖昨晚又是通宵达旦织了一夜、装在破旧篮子里的精美刺绣。
尽管更多人只是看看就过,买的寥寥无几。
就在此时——
城内主街,一支百余白马轻骑的藩王军队在扬州军带领下沿路而行,有如凤翥龙翔般的非凡场面立马引得城中百姓侧立两排。
若是只听令大地颤动的马蹄声,百姓们都以为是一向雷厉风行的凤灵王府军出动了。然而,行进在街道上威风八面的这支白马轻骑,招摇醒目的王旗上只书了单字:苏!
偌大江南,以苏为名的军队?
恐怕除了那支名动天下的麒麟王骑军,想不到第二答案。可为何身为苏王亲军的麒麟王骑军会出现在风平浪静的扬州城?
人潮历经短暂的混乱不堪,街上唏嘘议论声顷刻消失,沿路百姓纷纷双膝着地,行跪拜礼!
此等仪仗,大夏王驾!
真正令人瞠目结舌的是军队为首居中的那位……尽管沿途无一人胆敢抬头面观。
“姐、姐姐……”
那个随姐姐出门卖刺绣、顺带置购小年食材的羊角辫女童的哭唤,打破了跪地百姓间长足的沉寂。
寻常扬州人家的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