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6年的最后一个月,王海蒂的生活的确有些跌宕起伏。
先是与雷德尔、魏格纳柏林彻夜买醉却被悍妻安妮抓得个正着。尽管王某人在人前人后竭力做出不怕老婆的大丈夫姿态,可是阿德隆酒店客房上演的血腥场面却彻底坐实了王海蒂在婚姻中的地位。
与美国代表团的谈判也不顺利。美国海军谈判代表罗斯福不仅是个难缠的角色,而且经常不务正业,至少王海蒂绝大部分休闲时间都被这位孜孜不倦精力旺盛的美国海军部助理部长拿来讨论如何建设“强大而有作战能力的海军”。
讨论这个做什么,替大洋舰队再树立一个强大的对手?王海蒂满腹牢骚。
罗斯福的纠缠永不休止,圣诞节前夕在基尔克努伯造船厂干船坞发生的一幕更是让王海蒂欲仙欲死,恨不得恨不得操刀立马斩断那只上帝之手。
圣诞节前夕,海军部邀请德国海军届元老级重量人物——王海蒂主持巴伐利亚级战列舰三号舰梅克伦堡号的下水仪式。对于有些迷信的海军来说,一艘新战舰的下水仪式不可谓不重要,王海蒂自信满满地发表了牛群不对马嘴的祝词,然后抄起香槟酒奋力砸向梅克伦堡号舰艏。也许是王海蒂太紧张太激动,总之那瓶寄托了海军对这艘战舰的期盼和祝福的香槟酒没有摔碎,而是异常华丽的翻滚入干船坞中。
王海蒂的失误让负责接收这艘战列舰的海军官兵以及克努伯造船厂在场的员工面无人色。经历这种意外,谁都会觉得这艘战列舰被神所厌弃。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这艘造价不菲的战列舰工期被一再拖延,直至战争结束,上层建筑舾装工作也没能完成,最后还是在船台上就地解体,直接返厂回炉了事。“梅克伦堡意外”后,哪怕王海蒂以后贵为德国海军部长,海军部也只字不提邀请王海蒂主持新式战舰下水仪式事宜。
拖着那只上帝之手参加完在巴黎广场附近的阿德隆酒店举行的平安夜酒会后。王海蒂搭乘开往基尔的军列回到家中,与家人一起渡过漫长的圣诞节和新年假期。贝特曼的政治生涯已经进入倒计时节奏,王海蒂没必要呆在柏林去看谜底揭开的喧闹场面。
伴着海滨洋房附近的教堂钟楼钟声。时间终于进入1917年,让后来的史学家为之疯狂的1917年!
1月5日,柏林街头还飘着细碎的小雪花。黑色的轿车在菩提树下大街路面积雪上划出两道深深的车辙,随后钻入夏洛腾堡宫。
这是首相贝特曼霍尔维希最后一次造访夏洛腾堡宫,这位从1909年开始担任普鲁士首相终于结束属于他的神话,向皇帝威廉递交辞职信。
在威廉的书房,皇帝穿着没有肩章绶带的元帅军服,腰间别着祖辈的宝剑,手里一如既往地抓着白色手套,背对着递交辞职信的首相,丝毫没有惺惺作态挽留的意思。当天下午,死气沉沉的夏洛腾堡宫突然热闹起来。盛大的宴会后,平庸的普鲁士官僚米夏埃利斯在夏洛腾堡宫宣誓就职,于是,一个时代结束了,另一个时代开始了。
很少有人能意识到贝特曼的下台对于德国的影响。开始遭受战争和饥饿折磨的柏林人只知道此后的德国不会再有那个出身银行世家,“手上总是拿着粉笔”竭力维持社会秩序的保守主义者兼教师,不会再有那个主动替皇帝背上掀起全面战争黑锅的留着腓特烈式胡子的老头。
米夏埃利斯之后是来自巴伐利亚的弗里德里希冯黑德林,之后是巴登亲王马克斯,帝国政治似乎回到了威廉时代首相“短命”的正常轨道,无论哪一位首相都不具备挑战失控的军队和最高司令部意志的勇气。德意志就这么失去了关键性的灵魂政治人物,政府和国会逐渐演变成为军队的附庸。
贝特曼霍尔维希下台的同时宣告进行了一个多月的和平企图流产。鲁登道夫领衔的最高司令部权力终于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它一手掌握包括帝国海陆军的军事指挥权,一手掌握帝国所有资源的支配权,甚至连对帝国高层的人事更迭也具有足够的影响力。此时的皇帝除了宪法赋予的国家元首和最高军事首脑地位,根本就无法行驶领导权。
面对美国人,鲁登道夫放言“如果德国没有得到什么利益就媾和,那么它就是战败了”,以极其难看的嘴脸要求吞并比利时。此举赢得了泛德意志主义者,广大容克激进派和德意志财团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