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美丽今天很高兴,这不只是因为她今天穿了新鞋子的原因。更重要的是,她刚刚发现刘天牛的鞋子竟然露出了脚指头。
在五班,刘天牛应该算是最穷的一个了,因为家境的原因,他平时很自卑,一直沉默寡言,既不与同学交往,学习又不好。
刘美丽没兴趣研究他学习为什么不好,也许是没有良好的学习环境,也许是脑袋笨,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又有捉弄的对象了。
这节课为什么这么长?为什么还不下课呢?刘美丽有些急不可耐了。她急切地希望从刘天牛身上找一些乐趣,以弥补她早晨在校门口看到一班那两个漂亮小姑娘时所产生的怒气。
呸!一对小狐狸精!凭什么总有同学跟她们打招呼,凭什么自己就没人答理。不就是长得漂亮嘛,谁稀罕!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们身边的那个叶丛长得还是挺精神的,要是给自己当护花使者那该多好啊。可惜他的兴趣在那两个小狐狸精身上,呸!有眼无珠的玩艺,谁稀罕!
听说一班又新来了一个帅哥,白白净净的,一看就是大城市里的人,有机会去看看。
……
整个一节数学课,黄美丽都保持着标准的美人托腮姿式,恨不得把自己的春心掏出来亮给全班人看,恨不得向全班同学公布:看啊,我是女孩子,我也有春心萌动、春潮泛滥的时候呢!
水至清者无鱼,人至贱者无敌。谁都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父母才能培养出黄美丽这样标准的贱人。
终于熬到下课了,黄美丽的享乐的时候到了。
她走出座位,用自认为最美的姿态,将全身的屁股扭出波浪型的运动,来到了刘天牛的面前。
坐了一节课了,好动的男生们推搡着向外面冲去,准备将有限十五分钟玩出四十五分钟的效果出来。一个男生没注意,微微碰了黄美丽一下。
“哎呀——”黄美丽发出一阵让人肝跳的颤音,“你把人家的新鞋子都踩脏了。”
在四中,黄美丽的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作为同班同学,那更是深有体会。
那男生吓得一高儿跳老远,嘴里一个劲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要不我帮你擦擦?”嘴上这样说,人却越退越远。
黄美丽一捋稀薄的黄发,在满天的头皮屑里,饶有风情地冲那男生抛了一个媚眼:“讨厌,人家是女孩子,不要了。”
那个可怜虫一捂嘴,“呕——”,转身就往外跑。
跑了就跑了吧,反正她的目的也不是那小子。
刘天牛已经感觉到事情要不妙,在他警惕的目光中,黄美丽费力地弯下腰,用小萝卜似的手指捏出一个兰花指,轻轻地鞋子上弹了弹,然后最清晰的声音说道:“才穿的鞋子就被踩脏了,只好再买一双了。”
突然,她好像发现新大陆一般尖叫道:“哎呀,刘天牛脚指头都露出来了,你穿的是凉鞋吗?”
刘天牛的脸一下子涨红了,他飞快的将脚藏到了凳子底下,那种无地自容地羞愧,差点令他昏厥过去。他无法移动,因为那样的话,势必要露出那双令他蒙羞的鞋子来。他只能不停地移动着他的脚,以躲避同学们的视线。同时,也将他的头深深地埋在课桌下面,用手指用力地抠着屁股下的凳子,一直抠到手指甲流出血来——他无法令同学们转移注意力,但至少可以想办法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黄美丽满足了,咧着大嘴走开了。课间的时间很短,她还有新鞋子需要展示,简单逗一下就够了,没必要把有限的时间全浪费在这个穷小子身上。
但她却没有发现,就在她离开教室不久,邹大力路过她的座位,同时,她的书包下面也多出了一张折叠的很整齐的纸片。
如果周俊杰此时能看到这张纸片的话,他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那纸条的质地、笔迹和措词,竟然和他当初写给方小秋的如出一辙,所不同的是落款处——那里端端正正地写着他的大名。
至于纸是哪来的?谁叫某人报体育项目的时候用铅笔写来着。
……
放学了,方小秋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看着叶丛帮她收拾书包。
“叶丛,”方小秋道,“天暖和了,什么时候带我去抓兔子呢?”
叶丛看了看窗外,操场边上的苇场里还是一片肃杀景象,一阵风吹过,卷起满天的枯枝烂叶,别说绿色了,甚至连积雪都没完全融化。
这丫头也太心急了。
他笑着哄她:“天还冷,兔子还没出洞呢,再等等。”
“还要等啊。”方小秋苦着小脸,“我都等大半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