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理苦笑着摇摇头。
“别看他那个样子,英语可是一塌糊涂呢。”
“exactly!”
被称为tk的金发瘦高男子嘴角上扬,露出了闪亮的牙齿。并树起大拇指对由理的话表示同意,随后也被由理拿起桌子上的订书机砸在额头上,一声不吭的栽倒。
“你骄傲个啥啊!”
长长出了一口气,看着底下的阵线成员,由理无奈的摇了摇头。
自己是不是太过乐观了?
指望这些人能顺顺利利的通过期中考试,然后在学园祭上大显身手,狠狠坑天使一把,看来只是个镜花水月般的计划。
这样的话,干脆破釜沉舟……
“……由理,由理?”
游佐的呼唤声让由理回过神来,她向金发的双马尾少女笑了笑。
那场岩泽消失的演唱会之后,游佐保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黑发红瞳的外观,直到guild的工房长查把染发剂和隐形眼镜制造出来为止。
不过,毕竟无法百分之百的还原之前的样子,她的形象与演唱会前有些许不同。旁人或许注意不到,有芯片加成的西斯学徒能分辨的一清二楚。
“英语之后再说……接下来是物理。你!”
她指向拉普兰人。
“我吗?”
拉普兰人看看左右,然后惊讶的指向自己。
“对。你以为我为啥要叫你来啊?轮到你上场了!”
魁梧的男性再次挠了挠额头,不过马上就疼的龇牙咧嘴——密集的血印还没处理呢!
他站到了白板前,努力回忆了一下生前的记忆,然后开始讲:
“那么,首先是弦论。我们可以把运动理解为振动……”
……
“不要说,不要说了……”
晦涩难懂的词语像是水流一样往外冒,形成了名副其实的言语攻击。尤其当拉普兰人的阿赫尔语表达不清,遂直接用加达里语的时候,那回旋往复的音节简直让人发疯。
日向,松下不知所云,野田的眼睛开始翻白。音无和大山稍好,也眼睛发直。至于一副优等生模样的高松,虽然一副认真做笔记的样子,可笔尖早已在纸上做起了布朗运动。游佐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眼睛不知道看向多远的彼方。
“给我等等!”
由理猛然一拍桌子,打断了拉普兰人的滔滔不绝。
“我要你讲物理,为什么要从数学开始讲起啊?!”
“可不用这个的话,人类是没法理解十一到十九维度上发生的事情的吧?!后面的跳跃和跃迁理论更是……”
“为什么ad2000水平的考试,会考到星系间跳跃的理论基础啊?”
由理的怒吼,听起来像一塌糊涂的读书会彻底崩毁的巨响。
“……我受够了!我不管了!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由理发出了小小的哀鸣,一下子趴在桌子上。头部一侧,青色发带打成的花结就像是枯萎的花朵一样耷拉了下来。
“可恶!”
用闻所未闻的数学和物理理论狂轰滥炸了半小时之后,椎名再次走上讲台。这次,又轮到拉普兰人倒霉,野田幸灾乐祸了——虽然椎名说的,野田大半也不懂。
“要是有芯片就好了!”
三十分钟的煎熬结束之后,如同被冲上沙滩搁浅的鲸鱼,拉普兰人发出的与其说是怒吼,不如说是哀鸣。
佐天泪子转过头,惊讶的问道:
“没有嘛?”
“……那么贵谁负担的起啊!”
他苦笑着说,随后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追问:
“难道你有吗?”
佐天泪子点头,并给芯片加压,让少许光子从瞳孔中泄露出来。拉普兰人不禁吐出了羡慕的叹息。
就算是最初级的芯片,也不是区区一个乡下星球的高中生,能用家里给的零花和在杂货铺,农场打工攒下的钱买得起的。
眼前的这个女孩,大概是哪里的大小姐吧?过着无忧无虑的优渥生活,却还是在愿望未能完成时,遭到横死啊……
——嘶。
头痛再次袭来。
这几天他简直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好像是记忆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极力突破上面盖着的黑布一般。
但,一直生活在拉普兰,连同步轨道的空间站都很少去的自己,明明应该没见过几个阿赫尔人,更不要说阿赫尔人的大小姐了才对啊?到底是哪里触动了记忆呢?
“芯片?”
一直没有出声的竹山——也就是kleist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拉普兰人的头痛再次瞬间消失不见,宛若幻觉。
他抬起头,正好看到kleist激动的站起来,逼问泪子的样子。
“难道你也不是人类……”
“说什么呢。”
泪子有些生气的回答:
“我当然是人类啦,彻头彻尾的。”
“可……芯片……”
kleist发出了困惑的声音。如果不是机器人的话,谁又会在头部具有“芯片”这种构造呢?
“基于生物的植入式光子运算芯片。”
拉普兰人用羡慕的口吻说出了拗口的名称:
“这边的人恐怕很难理解吧?可对我们新伊甸的人类来说,就像是”
他指了指kleist从不离身的笔记本:
“那种东西吧。”
“哦……”
kleist推了推眼镜,沉默了几秒钟,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老式黑框眼镜上的反光,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几秒钟后,他再次发问:
“那个,你的……芯片的数据处理能力,方便的话可以告知吗?”
佐天泪子心念动了一下,异株湖的生物芯片总线,以及附着的十只芯片的数据一一闪过。
她随口报出了一个数字。
即便被镜片遮挡着看不清表情,kleist还是发出了深深的吸气声。
当窗户外的天空中,最后一丝余晖消失时。
所有人都趴着。要么趴在桌子上,要么直接倒在地板上。
这哪里是读书会,简直就是地狱。
看着这幅惨状,唯一还能保持行动能力的佐天泪子,不由有些手足无措。
“我给你们倒茶……”
当散发着微微香气的橙红色茶水,以及散发着诱人香味的饼干被端上来时。所有人仿佛被解除了魔咒一样,纷纷坐直了身体。
“哎呀,这是什么茶叶?橙白毫?……似乎不对……”
少女优雅的坐着,端起茶杯细细品味红茶的样子,让一直暗中心仪她的野田看呆了。
“你是哪里的大小姐啊。”
说话的是拉普兰人。他正在拿过装着果酱的玻璃瓶。别人都用饼干蘸着吃的果酱,被他用勺子挖起来,放进茶里面。本来只有茶叶清香的白色蒸汽,顿时混入了酸甜的味道。
这喝法让由理毫不掩饰的皱起了眉头。
“你是在糟蹋茶叶吗?!听好,红茶只要有叶子的香味就足够了,明白……吗……”
说到最后,由理猛然皱起眉头。
茶叶是哪里来的?
还有这饼干。明明食堂和自动贩卖机都没有类似茶叶的东西才对。面粉的话,也应该已经早就没有了。
“现在才发现吗?”
拉普兰人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放下了茶杯,变戏法般的拿出了几片浅绿色的叶子。
“其实,这并不是茶哦。”
虽然茶和饼干都是泪子用校长室里的工具做的,但原料都来自园艺部那种盛开蓝色花朵的植物。
种子可以提取淀粉。叶子也可以泡茶。果实则可以当作镇痛的药物。
此外,他还从校园的后山上找到了野生的桑葚和覆盆子,做成了果酱。
“真了不起!”
阵线成员大多是些城市男孩,他们热切的赞誉为他们提供难得调剂的拉普兰人。
“哼!比起需要自己做饭的雇佣兵,这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
野田冷哼了一声,不过还是把蘸着果酱的饼干丢在嘴里。见此,日向转向音无,低低的坏笑:
“看,傲娇。”
“你觉得如何?”
出乎大家的意料,拉普兰人发问的对象,是那个头裹红色围巾的金发瘦高男子。
“harika!”(太棒了)
虽然明显是赞誉,但tk吐出的音节,却没几个人能听得懂。
“tesekkurler。”(谢谢)
拉普兰人明显松了口气,笑着回答。
“虽然帮乌萨马大叔种过mecon,但这边的种子和叶子的味道是不是一样,我这笨拙的舌头可尝不出来……”
“等下!”
佐天泪子不顾礼仪打断了他们。
“你们……你……你会说艾玛语?”
“当然。”
拉普兰人有些得意的说。
行星拉普兰的两万名居民里,有三分之一是艾玛达之乱之后流亡来的难民。他们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扎下了根,和当地的加达里人一起生活。流亡者们的后代与年轻的加达里人一起长大,两者早已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但,年轻的西斯学徒问的对象,并不是他。
“我是塔什蒙贡人,当然会说艾玛语。”
tk笑笑,用流利的日语——不,从特有的语调和词法上来看,和拉普兰人一样,他说的也是阿赫尔语。
他重新自我介绍。
“塔什蒙贡人托比-克拉沃克。为了省事,叫我tk就好。”
当!
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泪子手里的茶杯直接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
天已经完全黑了。
亮着灯的学生会室里面,学生会的正副会长正在享用别人送来的茶叶和点心。
“真不错,真不错呢。”
穿着立领学生服的少年,学生会副会长直井文人嚼着嘴里的饼干,用含糊不清的音调夸赞着。
而有着银灰色头发的娇小少女,则用双手捧起茶杯。
“好喝。”
她用平淡的声音说道。
“可我还是比较喜欢抹茶。毕竟吃了甜的东西,就要喝点苦的才对嘛。”
“是吗?”
银发少女一如平淡的回应,既不赞同,也不反对。
“说起来啊。”虽然说不太喜欢,但直井文人还是转动着茶碗,喝下了橙红色的茶水:“他们今年也会有行动么?”
“……”
银发的少女没有回答,就连脸上的肌肉都没有动上半分。
她只是平静的喝了一口茶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