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很不简单,紫砂的茶壶,配着四个紫砂杯,茶盘更是黑檀平雕的。
窗前是花岗岩铺成的月台,挨墙角放着一个老树根雕成的茶墩,茶具就放着这个茶墩上。茶墩的雕工和茶盘的平雕显然不是一个档次,搞不好是马奋亲力亲为。
这一老一少已经很熟稔了。马奋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于根顺听的多说的少,专心品茶。
正说话间,马奋的口袋里传出一阵响铃,他取出手机看了看,对于根顺说,“我孙女……”
于根顺大奇,你孙女在这巴掌大的盒子里?还是这个盒子就是你孙女?
接着就见马奋摁了一下那盒子,凑在耳边说起话来,“没喝,一杯都没喝!放心吧,我听话。你不回来?我说马蒂儿,你不回来晚上我吃啥?哦哦,我是说,我做了饭给谁吃。你也太不孝顺了,你不回来我可喝酒了啊……真的?你别想糊弄我老头子!”
于根顺耳力极佳,听到了一个小女孩在说话,口音软糯甜美,有点像六十年前的电台广播。这孙女跟爷爷说话就像哄小孩,最后还了爷爷一个什么条件,爷爷还担心孙女说话不算数。这爷俩都比较活宝。
于根顺明白了,这是电话。前世里总瓢把子也是见过电话的,不过大户人家才有,当然也没有这么小的,还不用连线?这东西不错,随身携带着,走到哪里都能联系上。要是山下的兄弟发现小鬼子就给山上打个电话,那……呃,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于根顺当然不会表现出诧异来。少见多怪事小,被人当妖魔鬼怪就不好了。
“我孙女去沧海了,这可咋好?算了,我们去吃驴肉火烧吧!”马奋把手机放回了口袋。
驴肉火烧也是藏马镇的传统小吃,最有名的是赵记,传到赵赶驴已经是第十二代了。总瓢把子下山吃早点那会儿还是第十代,每天早上赵记都给备好了,月底有兄弟过来结账。娶了压寨夫人以后,总瓢把子就带两份上山,和夫人一起吃,保证热乎。
夏初时节,山里还有些凉,屋外比屋里缓和。
马奋让赵赶驴把酒桌搬到了门口,太阳晒得暖洋洋的,正好喝酒。
两人叫了个锅子,点了几份酱货,喝的还是藏马山白干。现在还没到饭点,赵记里没有别的客人。赵赶驴说酒算他的,也坐下来陪着喝。
赵赶驴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酒糟鼻子,腆着个大肚子,一身的油花子,说起镇上的趣闻轶事来,也蛮有意思的。
马奋虽然好酒,但中午喝了不少,现在是以品为主,做人要靠自觉啊,领导在与不在一个样。于根顺却像个无底洞,喝起来没完没了,脸色不稍变,认真地听赵赶驴讲掌故。
总之于根顺是抓住一切机会了解这个时代,人家说什么他就听什么,明白多少算多少,不明白的他也不问。
正喝着,街上驶过一辆警用偏三摩托车,开车的却是楚楠。
楚楠早上搭着镇政府的车去平阳,就是到县公安局去取这辆半旧的偏三。于小灵算是借了个光,谁让两人投缘呢?或者楚楠是为了感谢于根顺出手相助,但她绝对不会跟于根顺这么说。
“楚政府,吃个火烧!”
于根顺大声地招呼楚楠。这女政府虽然不是大户人家出身,性子也粗野,但毕竟是刚帮了自己一个忙不是?还得找她问问妹妹的情况呢!
我跟你很熟吗?楚楠扔了一个白眼过来,摩托车轰了轰油门,跑没影了。
“老赵,吃你这火烧是不是很丢份儿?”于根顺心虚地看着两人揶揄的目光。
“火烧是无辜的……”赵赶驴说。
“小赵是无辜的……”马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