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杨一江的身上,杨一江微微一笑,自斟自饮一杯,神情自若的看着朱高炽。
就连叶云飞都想不到杨一江会有此一问,可当杨一江的问题提出以后,又是那样的合情合理,直戳朱高炽软肋:以朱棣的多疑性格,如何不会对这样的宴会心存疑虑呢?
朱高炽脸色由沉转淡,嘴角上翘,略带笑容,最后笑容越来越甚,乃至放声朗笑,豪情万丈,在这一刻,似乎才拥有了太子的气概,那个连动一动都要冒汗的胖子形象瞬间消失。
朱高炽渐渐收住笑声,却并不回答杨一江的问题,道:“太子府门口有一对汉白玉狮子,杨大侠可曾留意?”
杨一江老实答道:“汉白玉通体无暇,狮子做工精美,实乃奢华之物。”
朱高炽不屑之色一闪即过,道:“此对狮子是一朋友所赠,杨兄可明白其中深意?”
杨一江道:“听闻那石狮子是沈森所赠,太子本是低调节俭之人,而这一对精美奢侈的石狮,只怕要将太子多年勤俭节约的形象化为乌有。”
当杨一江提到沈森的时候,沈心月悄悄的在叶云飞耳旁说道:“就是当年那个和太祖皇帝共逐应天长城的沈仲荣之孙。”沈心月吐气如兰,酥酥软软的在耳背抚摸,加上酒力的骚扰,叶云飞内心竟有些荡漾神情。
朱高炽用目光巡视厅内众人,道:“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只有做到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又何必去在意外界的看法呢?那石狮现在还放在大门外,日升月落,春去秋来,我朱高炽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相信日久可见,我从来也不会去解释什么。”
叶云飞渐渐把握到朱高炽在夺嫡斗争中一直处于下风,甚至让朱棣有废位之心的原因,或许就和朱高炽这种不愿解释的性格有关。要知道在政治斗争中,闲言碎语,中伤恶语,空穴来风,如此种种稍微处理不好,都可能成为致命之伤,而朱高炽根本对此不屑一顾,就算他真的是个不错的太子,可日积月累,朱棣对他印象自然会愈来愈差。
杨一江听完朱高炽的话后,再次将桌上酒杯斟满,持酒起身道:“我杨一江本是一介武夫,也无心卷入任何政治斗争。恕我直言,就算在一个月前,太子想请我喝酒,也得看我的心情。可是这一个月的时间下来,我发现太子确实非同常人,也深深的为大明未来感到庆幸。”说完一饮而尽,动作干净利索。
叶云飞知道,在这一刻,这个江南第一刀便正式宣布投靠朱高炽了,同时对朱高炽的魅力又有了新进一步的认识。
朱高炽连忙站起身来,举杯同饮,喜道:“得杨大侠如此赞誉,我问心无愧,因为杨大侠不是一个阿谀奉承之人,他讲话一定是发自肺腑的。”
叶云飞暗赞朱高炽高明,朱高炽这一段看似自大的话,却是那样的恰到好处,不但称赞了杨一江,也在暗示众人,他是一个可以投靠的人。叶云飞想到此处,忽然对朱高炽又有了几分厌倦之情,政治人物始终是政治人物,不管他是何人,他的言语中都饱含心机,充满目的,这或许就是苏澜末拒绝赴宴的原因之一吧。
果不其然,朱高炽话音刚落,众人皆起身持酒,朗声道:“太子仁义,万民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