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市委大院,谁都知道常宁对刘北仑的尊重。
和众多土生土长的干部不同,刘北仑比较另类,用常宁的话说,是不甘平凡,大胆敢玩,几年前,还是县委书记的刘北仑,竟然干了一件大逆不道的事,至今让常宁赞不绝口,钦佩不已。
那时候的农村,农民手里虽然有了承包田,但种什么还得听政fu的,粮田不能改种经济作物,耕地不能抛荒,是两条铁律,可刘北仑敢想敢干,是全国第一个打破这两条铁律的领导干部。
就凭这一点,常宁就jiao定了他这个朋友。
更何况,在常宁上任宁州以来,刘北仑是第一个投靠的本地派干部,也是到目前为止级别最高的一个,他和市委宣传部长任立青不同,任立青是王群骥的人,而刘北仑却是真正的“自己人”。
树挪死,人挪活,刘北仑以前倒没有固定的靠山,但他能认准常宁,充分证明了他的识人眼光,人嘛,与其冥顽不化地吊死在一棵枯树上,不如审时度势机动灵活地跳槽,革命同志并非不能见异思迁,关键是要判断正确,切忌雾里观hua水中望月,明珠暗投看走眼了,应该是鸟择良木而栖,人择善主而事。
梅hua鹿缘何常被猎杀,小乌龟因何得以长寿?因为前者宁折不弯只会昂首,后者能屈能伸善于自我保护,识时务者,方为俊杰。
“老刘,你怎么来了,快坐快坐。”常宁招呼着,让刘北仑在沙发上坐下。
刘北仑的脸sè有些凝重。
常宁瞥了李州腾和凌啸一眼,两个人心领神会,转身离开了房间。
“咦,老刘啊,谁惹你了?”常宁扔给刘北仑一支香烟,自己也叼上一根。
“你常市长惹我了。”刘北仑没好气的说道。
常宁稍微一楞,随即笑了起来,“呵呵,老刘啊老刘,你在市里参与谈判,我在这里吃了睡睡了吃,惹不着你啊。”
刘北仑绷着脸道:“你不该把古广明安排进谈判小组,他那张嘴,守不住,上午谈判桌上的讨价还价,下午就成了全市人民的街论巷议了,哪还有什么秘密可言啊。”
“呵呵,古广明这个人,本身自己就有很多问题,我知道他靠不住。”常宁笑着说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用他?”
常宁狡黠的一笑,“是我特意用他的。”
“为什么?”
从上衣口袋里mo出一张纸,递给刘北仑后,常宁笑道:“这是我在很早以前就确定的谈判方案,你先看一看再说。”
纸上写着关于宁州钢铁厂转让的几个方案,第一个方案,由收购方亚陆有限公司提出来的,整体购买价格为十点五亿元,宁州钢铁厂的所有债务由宁州市政fu负责,在职干部职工由亚陆有限公司接受安置,离退休干部职工由宁州市政fu负责安置,第二个方案,由出售方宁州市政fu提出,宁州钢铁厂的整体出售价格为二十亿元整,所有债务由宁州钢铁厂原有三方负责偿还,在职干部职工由亚陆有限公司接受安置,离退休干部职工由宁州市政fu负责安置,第三个方案,是经双方谈判后对外公布的正式方案,主要内容有,宁州钢铁厂的整体出售价格为十二点伍亿元整,债银行和企业债务由原宁州钢铁厂三方承担,对职工所欠工资及其他欠费三点四亿由亚陆有限公司负责偿还,在职干部职工由亚陆有限公司接受安置,离退休干部职工由宁州市政fu负责安置,第四个方案,也是最终的正式方案,双方将在最后时刻拿出来对外公布,主要内容有,宁州钢铁厂的整体出售价格为十三点五亿元,全部债务约十五点三亿元由双方各承担一半,共同处理,也就是说,这个方案的整体出售价格,考虑了土地增值因素,加上债务,实际价格是二十一点一五亿元,此外,在职干部职工由亚陆有限公司接受安置,离退休干部职工由宁州市政fu负责安置。
刘北仑看完,若有所思的说道:“哪来的第四个方案,谈判时根本没有提起过呀。”
常宁微笑着说道:“对,谈判时是没有提起过,但在一月十二日的签约仪式上,摆在签字桌上的,一定是这个第四方案。”
“唔……我有些明白了。”刘北仑点着头道。
“呵呵,明白什么了?”
刘北仑也开始lù出微笑,“你常市长不说,我问了也是白问。”
“老刘,你就继续装不知道吧,直到正式签约那天。”
“我听领导的。”刘北仑笑着,将纸条递还给常宁,浸yin官场多年,他岂能看不出来,常宁是在下套,下一个yin毒的套,常宁之所以不告诉他,不是不信任他,而是为了保护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