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叫身子敏感的倾述一下子软了大半。
“别动。”楼翊说。
倾述就不敢动了。
楼翊伸手揽住他的腰肢,翻身过来,将他抱到了自己怀里。倾述要比楼翊矮上许多,翻身过来,竟是贴在了楼翊的心口。
楼翊心跳的声音从胸腔里传出来,咚咚咚咚,好似也敲击到了他的心里。
倾述方才听楼翊那清醒的一声‘别动’,以为楼翊还没有喝醉,但过了许久,都没有再见到楼翊有什么动静,还听到他沉着的鼻息,俨然是睡着了。
倾述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等倾述靠在楼翊身上,有朦朦胧睡意的时候,楼翊忽然叫了一声‘娘亲’。
倾述又陡然一下子清醒过来。
“你只喜欢哥哥吗?”
倾述知道楼翊是在说梦话,楼翊睡相其实极好,上次夜宿在他这里,倾述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见到楼翊还是仰面朝上的睡姿,别说梦话,就是连翻身都不曾有。今天估计是喝多了酒水——扶鸾居里的酒水,多少加了一些药。那是扶鸾居里的小倌,或是妓子,怕被喝酒的客人折腾的受不住,才往酒水里加的一些助眠的药草。
楼翊面容朗俊,却不易让人亲近。
倾述本来是不该窥伺客人梦里头吐露的秘密心事,但因为方才楼翊在他背后画的那一树寒梅,勾起了他不少心事——倾述从懂事起就在这扶鸾居里,只是当时年纪还小,在这里这当一个奴才。他娘亲在世的时候,盼望他多读些书,就是以后成不了大器,也不想他在这样的地方烂进淤泥里。娘亲给他找了一个夫子,那夫子也是个读书人,后来娘亲去了,这夫子考取了秀才,又想要去考状元,倾述就卖了自己的身子去给他凑钱。再往后的事,就没有了。
他还是烂在了淤泥里,那夫子也好似成为了他前生未醒的梦魇。
倾述还是喜欢那些读书人,喜欢那些有才华的人,哪怕那些人瞧不起他,他也觉得那些人是该瞧不起他的。
所以往日里的一些客人,目不识丁的富贾,他就骄纵跋扈,而遇到一些有学识的秀才儒生,他就温顺解意了许多。
楼翊画的那样好看,生的又是那样的俊朗——
倾述凑过去看楼翊的面容,越看越觉得自惭形秽。
这样好看的公子,又有这样好的家世,为什么也不快活呢?
楼翊困在梦魇里,想起自己幼时遇到楼娇,那时候楼娇在外面养病回来,被父亲珍惜的抱在怀里,额发柔软的贴在眉前,穿一身红褂子,愈发显得唇红齿白,又因为肤白,跟个瓷娃娃似的。楼翊还没见过那样好看的小孩——楼翊就趁着父亲不在的空档,溜到楼娇的房里,往他床里的缎被里放麻雀——那是楼府管家那个调皮的儿子欺负府上好看的婢子的手段。
后来两人又在一间私塾读书,楼翊坐在楼娇后面,看着楼娇脑后那由月白色的缎带绑起来头发,在他读书的时候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就忍不住去揪——
结局自然是夫子将他狠狠呵斥了一顿。
后来他再欺负楼娇,都会被旁人训斥。楼娇在他被训斥的时候,就站在训斥他的人的背后,一双眼就这么淡淡的望着他。
楼翊也抬着头望他。
旁人都会觉得是他顽皮不肯认错,所以愈发呵斥他。
那已经是很久远很久远的事了。
后来父亲去世,他哭红了眼睛想要去见,父亲却不见他,只把楼娇喊到床前,同楼娇说了一会话,就去了。
谁人不知道楼家有个惊才绝艳的大公子,却记不清还有他这么个二子。大概从幼时的时候,楼娇就稳压他一头,到成年,这一块巨石也不曾移开,逼着楼翊只能付出比旁人更多的努力来试图追赶。
幼年的时候为什么想要欺负哥哥啊。
因为从第一眼看着就喜欢,所以想看他哭的样子啊。
倾述见到楼翊忽然拧起眉,额上又渗了一些冷汗出来,拿了帕子就要替他去擦,没想到楼翊忽然将他的手捉住,睁开眼来。
倾述吓了一跳,没想到楼翊眼中迷雾未散。
楼翊半醉半梦间,看着面前有一道人影,他脱口叫了一声,“哥哥!”而后声音弱了下来,仿若恳求,“你看看我——”
倾述心头一震。
他将手中的帕子抓紧,替楼翊将额上的冷汗擦去。
楼翊闭上眼,哭笑了两声,而后声音低不可闻。
“——我也只喜欢哥哥啊。”
倾述擦汗的手指忽然被什么烫了一下,却不晓得那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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