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是皇上的嫔妃,那么有些东西是不该碰的——
“公子。”采薇叫了一声。
方才凝转在楼娇跟林贞身边古怪的氛围就一下子没有了。
楼娇转过头来用目光询问采薇。
采薇暗下目光,“公子,天色已晚,等下送晚膳的宫婢来了见不到公子,怕是要生出什么是非来。”
楼娇也想起来了现在自己身处宫廷里,有些事确实还是要顾忌的。
“那,今日就告辞了。”楼娇同林贞告别。
林贞心里有些不悦,但楼娇要走的理由合情合理,她若是挽留,就真的太孟浪了一些。只是这婢子,怎么这样的烦人?
采薇低着头,避开林贞的目光。
楼娇告辞离开后,林贞的目光就深了下来。
回了自己住的宫宇,用晚膳的时候,采薇站在一边沉默不语,还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楼娇问,“采薇,怎么了?你可是有什么话要同我说?”
采薇才终于大着胆子说道,“公子。”
“嗯?”
“这里是昭国王宫,公子要注意一些自己的举止。淑妃是皇上的妃嫔,走的太近,怕是有闲言碎语传到皇上耳朵里,又要给楼家惹出什么是非来。”采薇说。
楼家沉吟一刻,没说话。
“公子……”
“我知道了。”楼娇没有再让她说下去。
深夜。
采薇伺候着楼娇安寝,熄了烛火之后,从房梁上翻下来一个黑影来。那黑影步履一点声音都没有,灵巧的跟只猫似的,凑到了床边。
楼娇睁开眼。
那人从怀里摸出一颗珠子,远不如烛火照的明亮,却已经足够看清对方的面庞。
这夜明珠的微光,照亮的正是陆明影那深刻的五官。
“你怎么过来了?”楼娇裹着被子坐了起来。
陆明影穿的还是楼娇给他定制的衣衫,暗纹华贵,额发间束着金额饰,眸光碧绿若夜间出没的妖魅。
“回来听夫人说你来京城了。”他两个月以前离开了一趟,说是要回家处理一些事。
这一去就是两个月,回来听到楼家出事,心里惊慌的很,问了楼夫人,说楼娇无事,都放不下一颗心来,非要自己赶到京城来见楼娇一面来不可。
楼娇借着微光看他眉目倦怠,又是一身风尘仆仆的味道,就知道他怕是连夜赶路过来的,又花了心思绕过这禁军守卫的地方,才找到他现在落脚的地方。
“你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两个月以前他走的急了,只给楼娇留了一封书,说明自己不是不告而别就离开了,也没说写明归期。这一去就再杳无音信。
陆明影听到楼娇的话,眉宇微微蹙起了一会儿,而后展开,“我师父死了。”
西域人学不会中原人的委婉,对一个人的死亡不会用去了,或者故去这样的言辞来修饰。
楼娇不知道该说什么,陆明影虽然没有露出伤心的神色,但他那碧绿的目光里,却浮现出一层一层的郁色。
犹豫了一会儿,楼娇忽然扶着床榻往后坐了一些,陆明影看着楼娇的动作,有些怔愣。
“太晚了,也没有给你洗浴的地方,就这样先休息吧。”楼娇只穿着一层亵衣,被盖在缎被里的双腿露出纤细雪白的一段脚踝。被子里面的热气混合着楼娇身上的体香,糅合成一种更蛊惑人的东西。
陆明影脸热了一会儿,低下头不敢再看,因为光亮恍惚,楼娇没看清他脸上那羞赧的奇异神色。
“我睡房梁上就好了。”陆明影说。
他在大漠里住的久了,来了中原之后,也睡不惯床榻,总是喜欢寻一些偏僻的地方休息。
楼娇知道他的怪癖,也没再勉强什么。
天色真的已经很晚了,两人只交流了几句,陆明影就又翻身回了房梁上,楼娇抬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房梁,而后又靠着长枕侧卧了下来。
琐窗外透进来的烛火,柔柔的覆盖在楼娇的脸上。
到楼娇已经熟睡,那房梁上,藏匿在黑影里的目光也一直落在楼娇的脸上。
也许是因为那烛火太柔和,楼娇本来就精致的面孔更显得似真似幻,长长的睫羽仿佛栖息在黑暗里的蝴蝶,好似有一点声响就会振翅而起,没入更深层的黑暗里。
那目光幽碧的宛若一只捕猎的灵猫,在黑暗的捕猎里才能看的出凌厉的味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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