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祁站在船头吹风,忽然见到不远处的有道白影,只是在他眼前一晃而过,他却难得的凝神细看。
细看,先是微怔,而后笑了。
那个坐在亭子里作画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楼娇。
楼娇今天着一身云锦白衣,提笔作画,神情闲适。河岸上有微风柳絮,吹的他衣袂纷飞。
他在亭子那里作画,亭子外许多个貌美的婢子在外面伺候着笔墨,还有许多人翘首望着。
东祁问了一声,“这是哪家的公子?”
他记得和楼娇有一面之缘,现在时日久远,早已忘了通过的名姓。
扶着他胳膊的舞女去看,一看就笑了,“官家,这是楼家的大公子。”
“楼家……”东祁喝的头脑都不甚清明,喃喃两声才反应过来。
“是的,楼家的大公子离家半载,听说前几日才回来。”舞女也对楼娇关注的很。毕竟这么一个文情风流的富家子弟,实在是她们这些女子梦里的情郎。
东祁一下清明了起来。
而后他望着楼娇的方向轻笑,“倒也是缘分。”
旁边的舞女听不懂,就不好搭话。
东祁站在船头看着楼娇作画,忽然有些好奇他画的什么。
亭子里毕竟有风,楼娇身子骨不好,画完了之后,就被婢子簇拥着坐上了马车离去了。他的画作也遗留下来,被一群书生传看着。
东祁见到那些书生啧啧称赞的模样,更觉得好奇,就同身边的近侍吩咐了一声。
近侍将那画作带了回来。
东祁将卷成轴的画作展开,见到是个人的背影,背景却画的极是壮阔,边塞横烟,孤雁南飞。
最瞩目的倒是那题在画作上的两句词。
东祁一字一句的念出来,“两脚踏翻尘世路,一肩担尽古今愁。”
旁边的舞女也在看,这些舞女是画舫里的,都有些才识,看那题的词就觉得才气焕发。
东祁喃喃又念了几遍,忽而掀唇一笑,将这画作收了起来。
……
楼翊是喝醉了,叫家仆送回楼府的。
他醒来之后,就见到了楼夫人,按着额角爬起来,叫了一声,“娘。”
楼夫人叫了一声,“翊儿。”而后又似是欣慰的说了句,“我家的翊儿也长大了。”
楼翊当即有了不好的预感。
楼夫人说,“翊儿也到了娶亲的年纪了,是该说一门亲事了。”
楼翊大惊,“娘——”
楼夫人按着他的手,“翊儿喜欢的女子,只要是身家清白的,都可以娶回来——只是那画舫里的花娘——”
“娘!”楼翊打断楼夫人的话,“哪个奴才在你面前嚼我的舌根了?”
楼夫人却还只当楼翊是害羞,抚着他的手,“娇儿正好也回来了,这几日我叫他看看,给你说一门亲事。”
楼翊宿醉醒来,听到楼娇的名字,更觉得头疼欲裂。
楼夫人见他按着额角的模样,就说,“我叫墨书给你熬了醒酒的汤药,你先歇息着,等下我叫她端过来。”
说罢就带着几个随从的婢子出去了。
楼翊喝了醒酒的汤药,清醒了一些,将昨日带去画舫的奴仆一个个叫出来审问,最后是一个奴仆带他回来的时候遇上了楼夫人,楼夫人逼问他的去处,那奴才只得老老实实的将楼翊去了哪里告诉了楼夫人。
楼翊听完,只觉得焦躁的很,端起桌上的茶杯就对这那奴才的头上砸去。
他也不知道焦躁个什么劲儿。
楼夫人回了房,跟许多商贾的夫人聚在一起,聊了些自家孩子嫁娶的事宜。
这些人都是家中有女有子的,听到楼夫人询问,就各自说起了家中给儿子女儿在成亲前通晓的一些事。
都是些商贾的夫人,也是女子间的话题,说的暧昧的很。
楼夫人听了就觉得脸热,但他想起大儿楼娇二十有一,二儿楼翊十之有九,却连亲事都没定下一桩,更别说这些夫人说的,通房暖床一类的。
那些夫人都替楼家的两个男丁着急,又听楼夫人说,她二儿昨日夜宿画舫,一个个开始将传给儿子女儿的‘图籍’‘宝贝’拿出来给楼夫人过目。
楼夫人是妇人,脸颊飞霞,推辞,“这些东西,给翊儿看——是不是太早了。”
她私心里还觉得,自己家里的两个儿子都还小。
那些夫人一听,连忙说,“不小啦,我家的儿子,十四岁就娶了妻,十六岁又纳了两个妾进门。”
“我儿子也是,和你楼翊同岁的,儿媳肚皮争气,都生了好几个了。”
……
楼夫人被这些夫人说的晕头转向。
她也好似下定了主意,将这些夫人送到她手上的东西收起来,回了楼府,就叫了身边最贴身的婢子菱香和秋韵,将这些东西用布帛严严实实的各自包了几样,往楼娇跟楼翊的房里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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