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病人来访
电视台呈高耸入云之势,是本市有数的高层建筑之一,孙不周站在电视台大楼下混在一些外地旅客之中仰望。
外地旅客忙着留照存念,孙不周却眯着眼在那神思。
电视台层层递上,越到上面越窄,看起来犹如春笋一般。这是一般旅游地图上的介绍,但孙不周此刻看来,电视台大楼却像是根硕大的男性性具。当然,这般说粗野了一些,应该是阳气,勃发的阳气。其实,从直升飞机上俯瞰全城更是如此,高楼大厦就是象征人类勃发向上的阳气。无论人们对现代都市有多少反思的声音,但置身其中渺小而单个的人还是会忍不住为人类这种生物建立如此浩大的城市而生发自豪之感。
孙不周此刻也很自豪,这却是他独得,因为在他看来这幢大楼里最漂亮的女人属于他。这是一种非常美妙的感觉,别人没有的你却有,别人羡慕的你却堂而皇之的享受,很多男人努力奋斗一生的目标就是为这个。孙不周好象已经提前达到这个目标。
这不由得孙不周不沾沾自喜,一直乐到今天。可以说,每天早上起来,每天晚上上床,特别是有时候白素能白花花地躺着他身旁的时候,孙不周就会有一种置身美好的梦幻感觉,就会忍不住在自己心头问:这是真的吗?而当两具同样孤独、寂寞的肉体与心灵完全融合在一起的时候,孙不周心里就会坚定按一个“enter”键:这是真的!于是,孙不周感觉到自己羽化登仙了!
真高啊!孙不周学身边的游人一般感叹,这拔地而起的电视台高楼。孙不周心想,即便白素叫他现在就从那大楼的顶层跳下来,他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爱情,这确定就是让人魂魄不知所在的爱情滋味。
孙不周徘徊良久终于潇洒地转身走了,他不是来这等白素的。因为白素出差了,目前而言是不可能出现在电视大楼里面的。
再跨过人行道的时候,不知怎的孙不周左眼皮跳了跳。孙不周脑袋一晃而过,是左眼跳是福,还是右眼?孙不周不记得了。不记得就不再想,孙不周准备继续前行。
他是出来办点事的,经过电视台大楼顺便瞻仰一下。白素说这里面住着无数小人。孙不周觉得自己来瞻仰这些人的。孙不周想到这,心中有些恨恨,刚才忘了向楼里的那些小人吐口水。当然,这些小人如今安坐在办公室里,孙不周不可能吐到。但是,孙不周觉得似乎要应该这样表示一下自己的愤慨,毕竟仅仅当一个聆听白素抱怨的忠实听众还不够。孙不周要发出关于自己的“诅咒”,更何况他是个心理师,在常人面前能够解决一些相当棘手的问题。显然,在孙不周内心已把白素当成自己的女人。有人欺负了自己的女人,自然要维护自己的女人。
孙不周觉得眼皮跳就是警醒这个,于是毅然决然回转,要做一个男人应该做的琐碎却有意义的事。可就在这时,尖锐的刹车声忽然响起,以毫米之差停住了。孙不周吓了一跳,还未醒过神来,司机已从车窗探出头来怒骂了一句:“找死啊!”
孙不周回到诊所时已是下午三点。三点半左右有一个病人要来,这个时候孙不周往往要一些准备功夫,比如对病人已知的一些资料再做分析。这些都是电话记录里的,字数不多,就短短几句话。但是孙不周看这些却要像福尔摩斯一般,由短短的几句话迅速把来访者的轮廓勾勒清楚。脑子里思索完这些,孙不周就会凝神静气一会。以前他只是就是静一会,有些带有自我催眠的意思,把自己脑袋里其它的杂念都驱赶掉,这样就把状态最好的自己呈现在病人面前。这个很重要,如果自己也是一脸死气,一脸晦气,或者心不在焉,来这的病人都是敏感的,自然感觉得到,信心就会大减。有任远教给他看鼻尖的办法之后孙不周现在用上这办法,看鼻尖,能感觉一团白气渐渐凝练起来,伴随而来的好处是人精气神自然提高到一个相当数量级。但是,今天,孙不周没有这样做。他有些心神不宁。事实上,就算是自己真被撞折了腿也没什么,因为这与他之前所遭遇到的严重事件并不算什么。孙不周只是想为什么眼皮跳,晚上差点被撞。
好在,并没多长时间让孙不周胡思乱想,前台小姐提示他病人已经来了。孙不周硬生生按下自己的杂念,扫了一眼前台小姐给他的病人资料。
寥寥几句话中透露出两点重要消息,一是丈夫新丧;二是其丈夫曾经也是自己的病人。看到这,孙不周精神头上来了一些,就在这时候,敲门声响了。孙不周说了一声进来,很快门开,进来两个人。
一个是三十多岁的妇人,另一个却是四十多岁的妇人,搀扶着那一位,两个人神情相貌有些相似,看起来是姐妹。孙不周微微一笑,犹如春风一般,道:“请问是哪一位。”
“是我这个妹妹。”那个年纪大说道,一脸的忧色。
其实不说孙不周也知道,这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双目无神,嘴唇微动,似在不断小声嘀咕什么。
“她可以坐下,然后你可以到外头等。”
年长妇人有些犹豫,孙不周道:“放心,有什么事我会通知你的!”
年长妇人走了之后,孙不周才有时间抽出妇人丈夫的卷宗。前台已经把她丈夫的卷宗,也就是病情记录拿过来了,就放在孙不周的办公桌上。孙不周刚才一直在神游,这个时候得看一看。孙不周扫了一眼编号,对妇人道:“你先坐下,不要紧张。”
妇人坐下来,却不说话。
孙不周翻开卷宗,看到里面名字那一栏写道:黄永明。
孙不周心里“哦”了一句,然后迅速盖上卷宗,装作很随意地把卷宗放到一旁,然后轻声问妇人:“请问,有什么我需要帮你的吗?”
这是孙不周经常式的开场白,对着镜子练过千遍万遍直到能连自己都打动为止。来这里的病人,可不兴头一句问:“请问,你哪里不舒服?”这一句话,搞不好就让人崩溃。因为这一类型的病都是病由心作,这么一说,无疑帮对方按“确定”键了。
妇人听到这话抬起头,道:“我没病,没病。”
孙不周笑了笑,道:“是的,你没病,我看得出来。其实来这里的都没病,她只是需要把心里话说一说,希望你能相信我!”
妇人在孙不周的轻言温语感染下神色好了一些,只是脸色依然发白,楞了一会,嘴唇哆嗦了一阵,突然爆发出一句道:“我丈夫是被人害死的!”
声音大而突兀,不过整个房间都有良好的消音设施,否则这一嗓子就得把人惊到。孙不周迅速接话道:“说说你的理由!”然后摆出一副相信的姿态。
“他们说我丈夫是自杀,就是他们杀了我丈夫!”
孙不周脑海一闪而过,黄永明如一滩泥躺在水泥地上的样子,心里想道,对这个妇人而言,那场面的确是太残忍了。就在一瞬间,孙不周脑海那躺在地上的黄永明忽然间就变成白素,震旦大学图书馆的场景忽然就变成电视台大楼。孙不周被这一下惊到,神色大变化,额头顿时冒出冷汗起来。
妇人并没注意到孙不周的异状,开始絮叨她丈夫起来。
孙不周立刻大口大口地呼吸,然后使劲地摇头使自己清醒起来,看来自己又试图用代偿的想象来对病人进行治疗。在以往,病人来了,出于治疗的需要,有时候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