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是模糊的,只是在瞬间清晰,但是不是结果却也不知,因为那也是可以改变的。”
“你说是一种概率?”苏晨心中一动。
任远:“差不多吧,人言善《易》者不卜,因为不需要卜,知道与不知道其实都是无所谓的。”
“你是高人才这样说,可是很多人还是想知道,比如说明天股票会不会涨,出门会不会被砖头砸到,你没看过一部美国电影叫《先机》吗?那个人就总能提前知道自己三分钟后发生什么。”
任远:“那样的人一定痛不欲生,因为他一辈子注定是躲藏与逃避过日子。”
苏晨认真想了想,道:“你说的,好象很有道理。”
任远哈哈一笑,道:“我说的一向很有道理。”
正在两个人很严肃地探讨之时,方雅回转,见任远还在,微微一笑。
出于礼貌,任远自然问一句:“里面情况怎么样?”
方雅道:“还稳定,亏得有陈大妙手在。”
一阵淡然的香风扑来,完全遮盖医院独有的味道,陈可欣走了过来,道:“方总谬赞了。”
任远目光一亮,觉得白衣在身的陈可欣更有平时不同的韵味,当下淡然一笑道:“佛家言人有五毒,深不可拔,可欣,你可知有哪五毒?”
陈可欣对这些自然熟悉,立刻答道:“是贪、嗔、痴、慢、疑五毒。”
任远:“对,贪就贪婪,贪名贪利贪色都可以是贪;嗔就是怨,怨天尤人;痴就是痴迷,痴于情,痴于物;慢就是傲慢,所有人都不在眼里;疑就是怀疑,一天到晚总是疑人疑事,这五毒深植人心中,迷失本性,各道修法首重戒,就是为了祛除五毒,方雅,可以说你叔公有很严重的痴病。我听人说,一天二十多小时都抱着那青花罐子,可见心中喜爱已到了极点,日夜神耗其中,突然今天罐子没了、碎了,即便是身体没问题,心理上会遗留很严重的问题。”
任远这么一说,方雅立刻焦急起来。方雅与方嘉许叔公感情很好,小时候经常到叔公家玩,得的疼爱呵护不少,连忙道:“那怎么办?”
任远道:“恐怕要好好找专业人士调理一下才行。”
方雅道:“谢谢任先生的建议。”
苏晨眉微挑,一双秋水一般的眸子一转,立刻配合道:“任远说的有道理,我就听说一个故事,说古代一个书生喜欢上画中的美人,所以天天看,结果人就病了,不醒人事,后来醒过来,书生告诉家人说他到画里面去与画中美人过了一辈子哩。”
陈可欣道:“苏晨说的没错,这类故事其实古今中外都不少。”
红楼三楼,凌晨一点左右,明月跃上对面的高楼。苏晨终忍不住“喂”了一句。
可是,任远没动静,苏晨只好又“喂”了一句。
任远睁开眼。苏晨嘻嘻一笑,道:“不好意思,打扰你冥思了,不过想来想去有一个问题还是想问。”
“问吧。”
“那五毒你都去了没有?”
任远笑了笑,道:“你说呢?”
苏晨想了想:“我觉得你一个都没去掉。”
“是吗?”
苏晨嗔笑道:“算你都驱除了,你是高人,是神仙嘛,不过,我觉得你还剩下一个痴了。”
“和那方嘉许老爷子一样?”
苏晨很认真地点头,道:“异曲同工,不过你是情痴。”
任远笑了笑,道:“苏小妹深知我心了。”
苏晨被任远忽然这一句“苏小妹”叫得心里甜甜的。
任远又不作声了。苏晨也不作声。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看月亮。
这个简单的动作任远其实都有一通大道理说,他说现在人很少抬头看天,因此天道不眷顾,所以没事就多抬头看天,特别是晚上。苏晨的嘴角悄然翘了起来,心里说道,有时候任远真像一个老夫子,说起话来唠叨得很。苏晨却又喜欢任远唠叨,这个样子比他冷又酷的时候可爱得多。
唯剩一痴耳,苏晨心中不觉又是喜又是酸。任远他若没剩下这个,恐怕他就不会在这里,在那自己都不知道的世界。
夜风很凉,两个人却都不觉,渐渐沉浸各自的内心世界了。过了一会,两个人的内心世界就像渐渐交和在一起。苏晨感觉到阵阵温暖,而任远也感觉到温暖,来自苏晨的温暖。他知道苏晨在关切他,关心他。她有一种期许,却又有一种胆怯,希望他不因为情痴而伤,却又希望他还留一些情痴。任远感受到这种无私的关心,渐渐放开心神,渐渐,他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感的境界,不能说有多高,但能说有多好。这种感觉,在苏晨来说就交融,就是情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