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
随从钦服,都道:“这一手围魏救赵,小王使的端得拿手。”
当时分出一股,往山寨里杀去,赵楚迎面撞见后路来的,将那女军将来,问她:“大部杀出,寨里都是根本,倘若有失,悔之晚矣!”
那女军道:“非是我几个要杀来,那林娘子好生了得,将一众人手,调拨开把住寨门,又吩咐我几个杀下接应,道是只看劫寨的攻打不利,便请赵大郎引一支军马杀回。”
赵楚蓦然笑道:“好个林娘子,不教林教头弱了门风!”
回头又想,谓琼英道:“只待寨内号令,你休与田定那厮纠缠,快马杀回,莫走太快,待我引军往去解救了,你当落在后头,翻身截住田定人马厮杀,居高临下,最是有利。”
又谓孙安道:“不与他苦苦纠缠,将有坐骑的,都分拨给你,远远往他营后,将一顿乱箭,又送他许多烈火,而后绕开河北军,将独松关下设伏。”
孙安问他:“阻挡援军,只怕不够!”
赵楚道:“不必挡他,只等田定败军,守关的,必定出来迎接,彼时,人马冲突而过,只教他乱了,不敢三五日又来计较,便好。”
于是将百多有战马的,分拨了予孙安,教他脱离厮杀,趁黑往后厢里去。
且说赵楚,渐渐引了军马便在田定辕门前乱走,于琼英笑道:“你倒是有远见,朝廷许多军里,便是一军,也不见有三五十匹战马,你竟早早聚有上百。”
琼英道:“甚么远见?只是喜爱走马,河北又多山路,因此聚集不少,都是优良,自北国偷来,不曾想过有甚么用场。”
赵楚道:“骑军,便是利器。”
琼英不解,道:“那邬某,也爱读些兵法,于北国骑军,并不十分看好。我也看些传记,道是汉朝有个卫青,只爱以步兵,将那匈奴杀的叫苦连天。又看先朝大唐,步军横行草原,骑军人仰马翻,也灵巧许多。”
赵楚刮目相看,却不说骑军终究哪里好,只看河北军攻往山寨,远远教些石头乱砸下来,三五番,失了锐气,自先叫一声,琼英急忙挥军杀将回去,步履不甚轻快。
那田定看了,十分大喜,忙教追赶,又待赵楚引军杀回,让开了辕门,拊掌大笑,道:“只这一遭,管教他无路可逃!”
赵楚引了三百军,眨眼越过琼英反杀上山,远远只看那寨楼上,火光下林娘子稳稳站住,只教此处死守,那里增援,有条不紊,十分得手。
心下佩服,率先突入河北军中,方杀一遭,寨们陡然打开,让进头一拨河北军,乱刀砍了,又杀出里头的军汉,两面夹击,河北军一时溃败。
至此,那林娘子按住寨楼,只看满地的断臂血流,剧呕出声,慌得锦儿连忙伺候。
如此,待两路会和,自高处再行杀下,河北军担待不住,乱糟糟败退而去,田定见势不可为,便要喝令死守辕门,只等天明往独松关搬取救兵。
哪里想,陡然后头一阵乱喊,军士乱作一团,那羽箭不甚多,黑夜里却最教人丧了心胆,只听唿哨连天,马蹄震动,不知多少人马,将那乱箭攒射了,又丢进许多火把,可怜寒冬里,天干物燥,一时燃起,扑熄不得。
正没奈何,那山上来的两拨人马,又添了许多生力,当先拔开辕门,潮水般追杀进来。
田定束手无策,只好教亲随护着,将溃军千多人引了,漏网之鱼般往独松关里走,眼见到了关下,上头看的明白,窦荣教人来接,田定等人,松了口气,咬牙切齿又骂道:“明日点起军马,定要报仇雪恨!”
一声未落,马蹄声起,荆刺里杀出一支骑军,拦腰将两路撞作两截,又不知毕竟多少,慌忙要往关里走,正此时,马銮铃作响,后头蛇行火光里,旋风似走来一骑,红马画戟,正是琼英。
那手下,飞石如雨,劈头盖脸打开扈从,田定走之不及,窦荣救援不了,教琼英手起一戟,将田定拨在马下,将那画戟,比住咽喉,动弹不得。
慌了窦荣,不敢教人来抢,只得按住兵马不动,待要拿好话来说。
琼英目视田定,待孙安引军退了,赵楚飞马赶来,不及劝,只听她缓缓道:“想琼英亲事仇雠十余年,若非你父子,也无这一身的本领,家仇,只等来日要报,今日以你田定一命,了却十余年恩情。自此,再无瓜葛,只有仇恨,至死不休!”
一声响,田定那轻剑,教她一戟斩作两段,在地上画出了分明,道是果真恩断义绝,丢开田定,飞马往后便走。
赵楚急忙赶上,那河北军里,方回了神,田定蓦然嚎啕大哭,捶胸顿足,虽是叫骂不休,决口不再提提兵回马杀去的话。
且说琼英回马,半路里仰天大哭,待回了营寨,又立了灵堂,再行祭拜过,将众军聚齐,往断金堂前立足了,道:“如今与河北,只作仇敌,至死不休!念你等,大都河北出身,纵然无牵无挂,故土难离。待往后,要往青州做好大事,也不强求,但有去的,一路,只不愿的,分散金银,就此别过,倘若往后战场相逢,教你杀我,我也心甘。倘若我杀你,也休恼怨,多年情分,至此分了!”
一番厮杀,只有千余人手,也有几个不愿随了去的,琼英教分拨他几个钱财,早早散归山林,整顿起兵马,只等离这窠巢。
赵楚一番厮杀,背伤未愈,又添新痕,安夫人将药贴吩咐安排了,又来问过林娘子,三人便要计较行程。
赵楚道:“早早允诺,要保林教头老小无虞,如今那厮们,看俺也果真反了,不愿随从,当亲往梁山泊里,将个毫发无损的林娘子交付教头,因此有些计较,要劳你二位。”
孙安道:“何必大郎亲去,点三五个牢靠心腹便可。”
赵楚道:“非是俺放心不过,一路山高水长,凶险也有,倘若人心,那厮们却非果真都是好汉,哪个敢定?当有始有终,往后方有好大事做得,此事心思已定,不必再劝。”
琼英便问:“我也没了去处,你却怎生安排?”
赵楚不知怎生个说辞,琼英道:“也休要作难,我自随你,也是不定,倘若果真是个好汉,田虎之流不能比,便是长久随了。倘若看你不好,也将这人手,有情愿随我的,自引了往旁处去。”
又看孙安,孙安道:“自当如此,这世道里,最不乏的,便是英雄好汉,倘若不可谐安友爱,也自寻去处去了。”
如此,草草计较已定,眼看天明,歇息半日,斥候来报只说独松关关门紧闭,也不见有援军到来,方圆里也无河北军马埋伏,于是计较启程。
自磨石岭上走,绕开官道,再行十余日,眼见出了河北地界,下了恩州,补充清水饮食,再过夏津,到了高唐地面,路分两岔,琼英与孙安,当先护了崔念奴往青州,赵楚匹马,要下博州经阳谷往梁山泊里去,只好话别。
别时,琼英依了赵楚计较,将董薛两个,分作一处安排,道:“大郎自去,只在青州,等你归来。”
赵楚别过几人,请了林娘子,又买个大车,自扮作车夫,将个笠帽,略略遮住面目,拱手道:“最多不过二三月,眼见青州桃花开了,俺便归来,不教误了时辰。”
将那柴车里,崔念奴面色如常,吐纳也均稳,赵楚吻她眼眉,心中疼痛,洒泪而别。
说是:寒涧雪未开,天狼落轮台,一夜北风紧,天明万花开!
又有个说头,道是:元日焰焰迫在睫,腊粥春纸向阳谒,吐却一口混沌气,敢教欢声一时歇。
正是雪落未落时候,两路别了,各自东去南来,好大一处乾坤,一泼十分汉子,啸聚时日,只待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