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见到李莲英,光绪好似在顷刻间就已把刚才的愤懑抛到了九霄云外,他几步走到须弥座上坐好,这才对着李莲英一扬手,笑道:“且起来吧。”
“谢皇上。”,李莲英恭恭敬敬地端起地上的托盘,自金砖地面上站了起来,这才侧过身子转向侍立在御座旁的翁同,依旧神情恭谨的道:“给翁中堂请安。”
“嗯。”,翁同面沉似水,只是从鼻腔里挤出一声算是勉强做了个回应。见他如此做作,李莲英面上虽神色恭谨如常,但在心里却已是暗自冷笑---这个翁师傅平日里向以道德君子自居,似太监这等刑余之人在他处自是难得尊重,更何况李莲英还与他此时在军机处中地积年夙敌孙毓汶有八拜之交,这便使得这位储秀宫总管在他面前更多了个错处。
“来人,给翁师傅赐座。”,在须弥座上坐定后,光绪先是唤了两个小太监过来,把翁同刚刚坐过的那个绣龙瓷墩搬过来请翁同坐下,这才转过头来对着李莲英,微笑着问道:“李谙达是从哪里过来的?”
“回皇上话,奴才是从镜清斋那边过来的。”,李莲英端着托盘略俯下身,恭恭敬敬的光绪道,他一边说一边微微抬眼大量着御座上的皇帝----还是平日里常穿的那身驼色江绸衫子加外罩石青直地拿纱金龙褂。
李莲英是知道地----打从嘉靖年间起,这大清朝地天子们就一个个比着劲的在“俭”字上做文章,道光爷当年还曾穿着打补丁地龙袍上朝,一时间还被士林传为佳话。而自己眼前这个皇帝虽然做不到道光帝那种地步,但比之他之前那位吵着闹着要重修圆明园的同治帝却已不知道好到了哪里去!
“哦?”,光绪微微扬了扬眉,目光绕过李莲英看了看养心殿外天空上渐上地暮霭,又自怀中掏出块表盖上带有盘龙图案的金表看了看,如梦方醒的道:“一转眼,都已过了午膳的时候了……”
“李谙达”,他重又转向李莲英,关切地问道:“老佛爷的胃口可好?午膳都进了些什么?”
----自打移驻西苑之日起,慈禧太后便是以仪鸾殿为寝宫,在勤政殿议政之处,而北海的镜清斋则成了太后每日临幸用午膳的别墅。^^而李莲英既然是自镜清斋过来,那想必是刚刚侍候慈禧太后进完膳地……
“回皇上,老佛爷平素最讲修少食养生,这皇上也是知道的,今中午进了二两梗米粥,另外还有平日里最爱的烩鸭条也略进了些,再就是些时令瓜果……除此。便没别的了。”,李莲英小心地应道。
“嗯?”。光绪一双细长的美已蹙在了一处,他寒着脸冷冷的道:“便只进了这些么?你们这些奴才是怎么伺候的?”
见皇帝勃然变色,李莲英双膝一软,便又跪了下去:“回皇上话。老佛爷这几日胃口是不大好,便是今日午膳时,老佛爷方进了几口便撂了筷子,说已有十数日未曾与皇上一起用膳了……”。说道此处,李莲英已是红了眼圈,他继续道:“老佛爷说着说着就掉了泪,让奴才看着,心里也是难受……”
他这边说着说着便开始用袖子拭泪,而御座上地光绪脸上也已是神色凄然。
“朕这些日子政务繁忙,杂事太多。除了每日的晨昏定省。也地确有些时日没有去同太后一起进膳了……李谙达,你先起来。”待李莲英重又站起后。光绪又思忖了片刻,方道:“你回去后禀报太后。就说朕明日里就去伺候她老人家用膳。”
“奴才遵旨,皇上。”,李莲英的目光已移到了皇帝脸上,随即不由得在心中谓然一叹----和上次见面时相比,皇帝似乎又削瘦了些,深陷的脸颊上泛着不健康的青灰色,而从刚才地奏对中亦可听出,虽然皇帝在为慈禧太后胃口不佳而大发雷霆,但皇帝自己,却是连午膳的时候都忘了的……
心里如是想着,李莲英口中却不停:“皇上,奴才奉太后口谕,有几句话要转告皇上。”
“哦?”,光绪一惊,便直接从御座上站了起来,他双眼中闪着惊疑不定的光,对李莲英道:“李谙达,太后有什么话要对朕讲?”
“回皇上,太后说,国事为重,皇上要尽孝,也不急在这一时,待得三日后温宝田探亲回来,御膳房里能重又作出像样地鸭子了,皇上再去也不迟。”,李莲英道。
“嗯,朕知道了。”,光绪心下一宽,便缓缓了坐了回去,又问道:“太后还有什么话么?”
“太后还说,皇上勤政自然是好的,但切不可因忙于政事而废了饮食,故而特命奴才给皇上送了块西洋钟表来,以便提醒皇上不可耽误了寝室。”,李莲英跪下将手中的托盘高举过头,大声地说道。
“呈上来!”,光绪立刻抬手招来个养心殿内的太监,将那个托盘接过来放到了他面前,他一伸手扯下了盖在上面的黄绫子,一个造型别致的镀金小西洋闹钟随即显露了出来。
“老佛爷如此记挂着朕,朕当真是铭感……”,光绪的瞳孔猛地一缩,却仍继续把话说了下去,“……五内!”
“李谙达,你回去替朕转告老佛爷,就说朕三日后,定会去镜清斋侍候她老人家进膳。”,光绪口中说着话,一双手却一直在不停地摩挲着手中地那块闹钟----刚刚一看见这钟他就已发现了,这钟的时针比真实地时间明显要快了近三个小时。
而皇帝的心思,也随着这个发现而在一瞬间变得惊疑不定……
埃及,塞得港
马车已停在了那一群卸煤工地正前方,而杨立诚则领着任令羽本着走在人群最后,脑后留有长辫子的卸煤工奔了过去。
方一走近这些卸煤工人,任令羽的眉头就立刻微微的皱了起来。这些工人大都已经在码头上劳作了一夜,在清晨的阳光之下,一个个看上去都有些萎靡,他们大都穿着身深色的工服,破烂流丢的脏污不堪,脸上都满是黑黑的煤屑,几乎让人都看不清面目和年纪,头发乱蓬蓬的沾满了黑黑的泥污,粘得像毡套一般。
任令羽并非是耐不得脏的人,他只是……不太喜欢这些人身上的死气而已……
不知道是不是在夜里劳作了太长的缘故,这些工人一个个目光呆滞而空洞,即便是看到任令羽和杨立诚走了过来,也大都只站在原地愣愣的发呆。如果不是此刻已是清晨,任令羽几乎要怀疑自己是否正走在一群僵尸当中……
自从穿越以来,任令羽已经在为数不多的几次出游时,在自己的国人身上看到了太多太多与这些卸煤工一样毫无生气的目光!
杨立诚已经奔到了那个卸煤工的面前,而那人在看清杨立诚的面目后浑身明显一震,随即便一个转身,似乎打算就这么逃离现场。
杨立诚一把拉住了那人的胳膊,他强压下内心的激动,低声问道:“廖明诚?”,他似乎还有些不确定,便又补上了一句:“我认得你。”
那华籍卸煤工浑身僵了僵,终于艰难的转过身来,小声地反问道:“杨守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