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头,“好吧,跟我来。”
他走出房门时,才发现这个地方异常的宽敞。虽然规模称不上豪华,却布局清雅,气度不凡。绕过一道回廊,他们走进一个新的套间。这套房间比刚才他们所在的还要大一些,布置却简单得多,除了一张大得有些离谱的办公桌外,就只有几把椅子。相对的,便显得有些空荡荡的。唯一的装饰便是四周书架上大量的书籍。
“这是我的房间,刚才你们住的,是我姐的,她结婚后就搬出去了。”辛夕雅一边解释着,一边将几根光缆接驳到一个感应盔上,递给了他,“来,带上它。”然后又走到那张办公桌前,按了几个按钮。一幅色彩斑斓的三维图象就出现在桌子上方。
“这是你的脑频图,透过它的核点状态,我可以观察到前额叶皮层和神经元的活动情况。”辛夕雅用手中的笔指着三维图像说,“你发现了没有,你的神经元结构和普通人的相比,出现了一定异常,而且松果体异常发达。这是因为你接受了某种颅内手术,皮层下的海马体也被改造过了。这样做的结果就造成了你的记忆紊乱。”
“为什么要为我做那样的手术?”他望着那幅不断变幻着的三维图象缓缓地问。
“具体的情况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你是被作为实验体送到那个基地的。而且送到时,你已经处于脑死亡状态……”她放低了声音说。
听到“脑死亡”时,他的身体轻轻向椅子内缩了一下。
“你也知道这个词意味着什么……”辛夕雅观察着他的反应,“经过复合手术后,你的脑神经系统已经与原有的大不相同,现在你的智商水准,反应力,判断力,集中力都远远超出常人。而且你发达的松果体更让你的念力程度强大得异乎寻常,而且具备了某些方面特异性。换句话说,你已经成为人们口中常说的超念者……”
“那就是说,现在的寻很厉害喽……”于欣欣在一边插口道。虽然她不是很明白辛夕雅的话,还是想努力地表达对他的关心。
“是的,现在的他很强大……”辛夕雅点了下头,随即神色一冷,“只不过,这种强大并不是没有代价的……”
“是用我的记忆换来的吗?”他低声地问。
“不仅如此……”辛夕雅微微一叹,“脑结构可以说是人体内最精密的部分。即使最微小的变化也会给人体带来难以估计的影响。一九三五年,葡萄牙神经病学家埃加斯? 莫尼斯脑白质切除术,这种处理抑郁、焦虑、恐惧和侵犯等一系列极其强烈而持久的情绪反应的可选疗法曾经被认为是无副作用的,实际上,它的副作用相当严重。所有接受过手术的病人在性格上都开始变得漠然。而且他们在处理特定问题时,往往拘泥于陈规,缺乏创新能力。他们不能根据外界环境的变化来调整或改变行为,只是执着地沉溺于旧时的经验……”
“我会怎么样?”他低沉地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你被送来时,脑结构受损相当严重,几乎已经丧失了全部的功能。虽然经过修复,但新的组织毕竟无法和你原有的组织完全融合。这种排斥性造成了你脑功能的不确定性妨碍。也就是说,象你在冷库中的情况还可能会发生。另一方面,你的记忆讯号极为短促混乱,大部分是些凌乱的片断和幻觉,看来要想全面恢复以前的记忆暂时还没有可能。”
“是吗?”他抬起头,望着于欣欣,“那就继续这样吧,也许,不想起那些事,会让我变得幸福呢……”
女孩儿的脸上露出了不能置信的惊喜。
没有那样简单啊……寻……,辛夕雅闭上眼,暗暗地叹息着,没有你想象的那样简单……
洪烈翔并不承认自己的失败。在他的人生格言中,只有一个人自己认输的时候,他才是真正的失败者。而现在自己还远远不到这个地步。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次的任务出乎意料的困难。在以往的行动中,他总是用雷厉风行的手段,集中全部力量,连续精确地出击。往往几个小时内便将一件旁人看来万分棘手的问题解决了。胜利,胜利,不停地胜利。他从不停下自己的脚步。在他的眼中,那个所谓的警界卧龙徐东清根本就是个白面书生,a组则是个毫无纪律性可言的杂牌帮会,即使是人人谈之色变的国防二处,他也并不放在眼中。他坚信,这些在自己地狱式训练下成长起来的特遣组成员是最出色的,他们才是真正能够维护这个国家得到精英。
这一次,他象往常一样瞄准了目标,布下了天罗地网,本以为胜卷在握,可在收网时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让那条鱼跑掉了。
在十余年的军旅生涯中,他已经渐渐地学会了如何控制自己原本极为暴烈的脾气。这一次的失利,并没有让他如何的大动肝火。不过那张原本已经极其严厉的脸庞此刻就更加的显得阴森可怖了。即使这样,他也严格地按照自己的作息表和菜谱在办公室中按时进餐。计划、准时和纪律性,三位一体,构成了他的人生准则。
“队长,朱雀方面有了最新的情报……”进来的是特遣组的副队长,童政。这是个外表上看不出任何特点的人,他的身手虽然不是最好的,但在面对紧急情况时,却拥有着异乎寻常的冷静和自信。同时,他也是特遣组中唯一一个对洪烈翔没有畏惧感的人。
“哦,有什么新进展么?”他头也不抬地道,将一块牛肉夹了起来。
“关于目标方面的,没有。不过,他们在王府井附近发现了阿尔弗雷德?亚历山大的踪迹。”
洪烈翔手中的筷子停在了空中:“阿尔弗雷德?无色玫瑰?”
“不错,就是那个英国的王牌超念者,无色玫瑰骑士的头目。”
“知道他来北京的原因么?”
洪烈翔将牛肉送入口中,仔细地咀嚼着。这一刻,他觉得口中的肉质异常的鲜美。
“还不是很清楚,不过,最近并没有英方的重要人物访华,可以肯定,对方不是来当保镖的。”
“这可真是个意料之外的惊喜。这个消息,a组知道吗?”洪烈翔用餐巾抹了抹嘴,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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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还没有,不知为什么,a组最近都没有任何动静。”童政犹豫了一下,回答道。
“哼,没有一点动静。那就是问题所在。我们这么大的行动,他们不可能没有意识到。那些无法无天的家伙,不知又在酝酿什么阴谋呢……”洪烈翔望向挂在墙壁上的自己最喜欢的巨幅龙虎图。
宽大到占据了整个墙壁的国画中,风云骤起,龙虎相争。
升龙战争(旧版) 第七章 夜狼
隐身于迷雾中的杀手,嗜血的獠牙,刀与剑的交错中,即将来临的,是黑夜中最恐怖的暗袭。
经过几次侦听,红荼已经得知了特遣组口中目标的大概情况。超念者,神秘的少年,隶属国防情报部的研究中心——几件事和国防情报部购入大量人造神经节苷酶联系起来,让她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那就是对方在进行某种涉及人体大脑的秘密实验。
期间,由于某些原因,被实验体逃离了。而能令北京市内展开如此大规模的搜捕的人体大脑的实验则只有一种,那就是十年前由国安局长邵定中一手操纵,几乎改变了整个国家命运的人造超念者合成工程——“女娲计划”。
难道说,当年的悲剧又要重演了吗?
“朱雀报告,我们现在在王府井大街的盛唐大酒店发现了可疑人物,经确定,对方是无色玫瑰骑士的首领阿尔弗雷德?亚历山大。朱雀一号,五号正严密监视其行动,未发现其他目标。请指示。”
阿尔弗雷德……一个充满贵族气息,披散着金色长发的英俊男子在红荼的脑海中一闪即逝。
这个家伙……居然来到北京了。要通知段墨吗?不,如果只是他的话,自己还应付得了。可是,如果无色玫瑰骑士齐至的话,就不好办了……看来,无论如何要去确认一下才行。
手腕一转方向舵,飞天摩托在空中以狭小的弧度兜了个大圈,微微一沉,猛地弹射着疾驰而去。
两分钟后,她在盛唐大酒店楼顶的停车平台缓缓降落。
顾名思义,盛唐大酒店整个的布置都是唐朝风格。胡床、束腰圆凳、方凳、塌、屏风、蒲团、簟席、绣墩等各式仿唐家具无不完备。所有的布置都以红黄为基色。昏黄而柔和的灯光下,一切都带着淡淡的金黄铯华丽光晕。
红荼略带清冷的目光在穿梭的顾客间盘旋着,凡是为她美丽所惊的男子被这目光扫过,均不由低下头去。这并不是普通的目光,贯注了念力后,她的目光充满了压迫感,常人决无法与之对视。此刻她的精神场已经覆盖了整个大厅,任何异常的反应都会为她所知。
突然,一道无形的潜劲逼入了她的“域”,且不住向她靠近。
红荼缓缓转身,面对着来者。
离她十余米远的地方,一个风度翩翩的青年正拾阶而下,向她走来。
黑色的燕尾服,雪白的衬衣,松紧得恰到好处的蝴蝶结,映衬得那头飘逸的金发越发的迷人。挺直的身姿,英俊的容颜,如同湖水样的清澈的深碧色双眼,举手投足间充满了贵族风度。整个人犹如一个集浪漫、潇洒、高贵于一身的完美结合体。
阿尔弗雷德……红荼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对于他,红荼并不感到陌生。他们二人曾因争夺情报而有过三次交手,其中两次打成平局,还有一次红荼略占上风。不过她总是怀疑对方出于某些原因隐藏了实力。回去问段墨时,他只是用一句“无聊的英国式绅士风度”打发了自己。可她已经从段墨的眼神中看出了更深的危机。
两个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无形的念场围绕着二人不断地凝聚,阿尔弗雷德每前进一步,都变得更加的吃力。而在他的逼迫下,红荼也变得越来越难以控制自己的 “域”。
一个经过她的侍者突然发生自己完全无法移动;一个在附近用餐的客人说什么也拿不起自己的筷子;几瓶密封的香槟突然同时自动开盖,发出清脆的声响。
就在这时,阿尔弗雷德在她身前停住了脚步。
“好久不见了,苏小姐……”
红荼冷冷盯着他,久久不发一语。
望着她,阿尔弗雷德的唇边露出一丝灿烂的微笑:“你真是一点没变,既不笑,也不爱说话。你知道吗,我常常想,如果你肯微笑的话,整个世界都会拜倒在你的脚下。”
“为什么来北京?”红荼冷冷地问。
“啊,我自然有我的目的,只是不方便向你透露。不过你若是肯屈尊陪我喝一杯的话,说不定倒有这个可能。”
“马上离开,否则……”红荼的长发无风自动,强大的念场瞬间集中于一点,向阿尔弗雷德涌去。
阿尔弗雷德猛地退后了一步,却仍没有完全避开这股压力,胸前发出喀嚓地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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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苦着脸向胸前摸去,从上衣口袋内掏出了一只已经被压瘪了的怀表:“太过分了,这是我刚花了五万欧元买下的古董。”
抬头看了看红荼一无反应的清冷双眸,他摇了摇头:“真是,毕竟我们是老朋友了。
干吗一见面就这么不客气呢?再说,你现在要对付的应该另有人在,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我吧?“
红荼皱了皱眉:“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怎么?a组的情报系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迟钝了?你还不知道吗?暗夜之狼已经光临这个城市,他们嗜血的锐利爪牙即将撕裂这个国家的平静。”
暗夜之狼……难道是……红荼的脸色不禁一变。
“没错……他们也已经在这里了,日本的王牌杀人部队——火闇武。”
叮叮咚咚的月琴声在黑暗中跳跃如精灵,时急时缓,飘游于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洒脱中带着股妖异的气息。
满脸疤痕的黑衣男子踏着古旧的地板缓步而行,不知不觉,他的步伐已经开始配合着节拍。他意识到这一点,皱了皱眉,停住了脚步。
琴声铮铮响了几下后,停了下来。
“是浩吗?”一个柔和的男子声音问道。
“是。”黑衣男子回答道,走进了房间。
一进房间,一股无形的冰冷压力便迎面而来。仿佛整个大厅都被一种神秘的潜力笼罩着。
宽敞的大厅内,只有正中摆了一把宽大的座椅。一个披着艳红羽织的男子慵懒地缩在椅中,纤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月琴的琴弦。他的容颜极为俊美,但却不是那种男子特有的刚健之美,而是充满了妩媚和阴柔的感觉。若不是颌下凸起的喉结,定会被错认为是一个容颜艳丽的女子。但若任何人因着他的容貌而起任何轻视之心的话,那便会注定踏上通往冥界的不归之路。身为火闇武的首领,伊东真人这个名字便如同死亡的代言人,响彻整个日本朝野。他不仅仅是足以与阿部政树相抗衡的绝世剑道高手,同时也是最可怕的超念杀手。
“千绘呢?”他向黑衣男子问道。
“人家举办风筝大赛,她看得入迷了,说什么也不愿和我一起回来。”黑衣男子撇了撇嘴。
“真是想不到,原来硬汉神田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呢。”伊东支着下巴,微笑着说。
“真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带千绘这种小孩子来。就因为她有那种能力吗?”神田摇了摇头。
“是啊,她的能力对我们很重要。对付a组,硬拼是无法占到上风的。”伊东慵懒得用手指梳了一下自己油黑的长发。姿态之美,连神田也看得微微一呆。
“火闇武罗刹众的全部战力,加上樱夜守中最强的鬼忍。我想不出我们还有失败的理由。”
“不要把a组想象得太简单了,浩。他们可是你前所未有的强大敌手。”伊东真人双眼眯了起来,端详着手中的月琴。
“我不觉得现在的a组有什么可怕。尤其是他们最强的‘红白黑’并不在北京,唐卡也去了西藏。除了萧矢之外,就没有什么值得一战的高手了。”
“你错了,浩。萧矢不是班鸣卓。现在的a组也不再是当初那个天真而单一的超念行动小队了。你想想看,解云这几年无时无刻不想除去这个眼中钉,却始终不敢下手。为什么?”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神田冷哼道。
“还记得富士山么?浩?”
“怎么?”
“淡蓝色的柔和山脉似乎要和天空融为一体,雪白的峰顶圣洁而璀璨,富士山,我们心中的圣山,离乡游子梦魂牵萦,时时思念在心怀。”流畅的绯句从伊东口中吟诵而出,恍惚如梦。
“你到底想说什么?伊东?”
“不要轻敌啊,浩。如果你还想再见到富士山的话。”
“哼,随你怎么说好了。今天晚上的行动你打算让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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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能的话,我想今夜的行动最好还是不要惊动a组。这样的话……”
“鬼忍吗?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这些家伙虽然战斗力不强,说到潜踪匿迹,倒是第一流的。”
神田浩的话才一出口,他背后的空间突然撕裂,一把锋利的武士刀无声无息地斩向他的脖颈。
神田的右臂抬起,架住了这一刀。与此同时,身子拔起,避开了劈向自己脚踝的另外两刀。武士刀与他的手臂相接,竟然发出金属撞击的声响。
眼前的虚空破开,凌厉的一刀直戳他的咽喉。
神田双掌一合,叮地一声,竟将那武士刀夹成两段。
“不过如此。”神田冷冷地道。
大厅中突然响起奇特的呼哨声,混沌间似有奇特的力量在涌动不休。神田周围的温度骤然下降,凛冽的杀气直入他的骨髓。
神田脸色一变,双手一翻,手中已多了一对形状奇特的短刃。左手的短刃的锋刃狭长,细如蛇信。右手的则短而厚重,倒有些象古罗马时代的短剑,只是剑锷部分多了一对的月牙。
“好啦,到此为止。”伊东淡淡地说。
话一出口,呼哨声顿息,神田也收回了短刃,可见伊东真人在他们心中地位甚高。
“能让神田拿出他的秘剑,已经是对你们实力的肯定了。没有必要分个高低,尤其是在这种时候。”伊东将月琴放到一边,站起身来,他的容貌虽美好如女子,身形却甚是高大,比身高一米八的神田浩还要高出一个头去。“今夜的行动对于我们下面的计划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