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能力,而且这种心灵伤势也不是外力能够医疗得了的。但因为已经有了一次亲身体验,对于这种情况他已相当清楚知道该如何处理。赶上一掌,他将年小如击得昏了过去。
似乎有裁判大喊“停止!”一般,两个人猛地同时分开。一边继续微笑着紧盯对方的眼神,一边活动着四肢和双肩。这样的和平持续了不到十秒钟,两个人再度冲向对方。经过刚才那一度试探性的接触攻击,对于对方的实力都有了很深的了解。而这一次,不再是试探。肘击,膝顶,手刀,飞踢,冲折,盘旋,大幅度的摇摆,超念动加上短距离的念波攻击。各种花式繁多的攻击层出不穷,令人眼花缭乱。这样的战斗中双方并没有仇恨,而是纯胜利的争夺。胜利者将获得一切,信念,尊严,生存权,以及那名能够看透未来的女孩儿。
一个无意识的停顿让双方同时静止下来。但这样的静止并不意味着战斗的再次暂停,反而是最终点。明白到技巧无法制胜后,念力成了双方不约而同的最终选择。因为相距过近,力场的爆发力被降至最低,从而造成了这种相持状态。双方的“域”凝聚成两米大小的半球型抵在空中,彼此难进一步。经过前所未有的大幅度超念消耗后,两个人的身体都因超负荷运转而微微颤抖着,而班鸣卓和约翰都明白,到了最后的时刻了。究竟谁的意志更强,谁的耐心更好,谁的力量更强大,谁将成为这场搏杀的最后胜利者,命运即将做出一个公正的判决。
班鸣卓看着约翰的眼睛,那双蓝灰色的瞳孔中清晰的映出自己的倒影。排山倒海般的压迫感不断催逼着自己那本已高度紧张的神经。自己体内的力量在飞速的流逝着,想必对方也一样吧?他清楚地知道,这场斗争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这个时候,所谓的正义、信念早已不存在于心中,剩下的只是人类最原始的战斗本能,打倒对方而得以继续生存的本能。
班鸣卓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到最后的便得是这个吗?约翰,这个想必就是你要的答案吧?”
力场不断相持下,四周的温度极剧升高,豆大的汗水不断从两个人头上流下。突然,“噼啪”空气发出悸动的爆裂声,两个人同时后退一步,口鼻中渗出鲜血。双方都明白,这股力量对人体来说太过强大,而双方的距离太近,继续的话,等不到一分钟,双方便会同归于尽。可这个时候,谁又能后退一步呢?
约翰的心内在微笑着:“看到了吧,班。这就是我们的宿命,面对这样的宿命,我们无法后退。因为即使后退,也无法逃开死亡的阴影……”
桑若影望着纠缠的两人,缓缓抬起右手。很累,自己的手真沉啊,为什么这么困呢?想睡一觉,做个美丽的梦,想必某个傻傻的人也会在那梦境中出现吧?可是,在那之前,至少也要让我发出这最后一枚银针才好……
那只美丽,纤秀,白皙的小手一寸寸地,缓慢地不断抬起。幅度之慢,令人产生一种静态的错觉。
奇怪,我可以看到两个人在呼吸,即使胸膛那么微弱的起伏在此刻看起来也如此的明显,可我却已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那是生命的基本吧。这么说来,我的生命它……嗯,有点遗憾呢,还有许多让我留恋的东西,阳光,鸽子,绿色的树林,孩子的笑脸,夏天的风,a组的大家,还有队长,不过还是……再见啦,我的队长,我心爱的人……
银针一闪,射出。
年小如睁开哭得红肿的双眼,傻傻地瞪着眼前的少年:“小妖?”
萧矢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醒过来了?”
“我怎么了?刚才好像看到了,看到了……”年小如苦恼地捧着头。
“别多想了,你看到的一定是自己最不愿意见到的过去,那是约翰·弗多拿的心灵引导术造成的……”萧矢伸出一只手按在她的肩头上,深深地望着她:“那样的过去,忘了它吧。我们毕竟年轻,还有足够的时间来忘记它……”
“然后呢……”年小如愣愣地道。
“然后,当然是去创造未来,属于我们的,美好的未来……”萧矢深澈的眼睛闪着智慧的光芒。
年小如痴痴地望了他好久,满是泪痕的脸上终于绽开一丝微笑:“嗯。”她轻轻点了点头。
突然,萧矢站起身来,转身向上方望去。
“怎么了?”年小如惊奇地问。
“你感觉到没有?”萧矢有点茫然地道。
“什么?”
“念场,一个念场一闪之后便消失了……”他轻轻地皱眉,“这念场很熟悉啊,那是……阿影?”
“核桃,刚才是怎么回事?”唐卡喘息着问。
核桃摇了摇头:“不知道,一个念场在队长和那坏蛋的念场间闪过,然后就没了。”
“那念场很奇怪啊,明明微弱得很,却给人好鲜明的感觉……”唐卡思忖着道。
“嗯,我也是,感觉好亲切,有点象阿影的感觉……”核桃天真地道。
银针贴着约翰的眼角划过,轻轻地刺在旁边的舷窗上,然后又轻轻的滑落。
就如同窗外那划过的一颗流星。
“阿影?!”少女那宁静秀美的笑脸在班鸣卓心头猛地闪过。几乎没有经过任何思考,班鸣卓猛地后退,同时身子侧移,以减低随之而来的伤害。巨大的力场掠过他的身侧,虽然避过了大部分的力量,可力场的余波仍重重扫中他的身体。一张口,班鸣卓吐出一股血雾。没有理会一边的约翰,班鸣卓踉跄的来到桑若影身边,无力地跪倒。
“阿影……”他低声呼唤着少女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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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若影没有回答,那双秀丽的眼睛仍望着刚才他所站的位置,充满了宁静气质的少女面孔上带着一丝恬美笑容,仿佛沉醉于一个不为人所知的美丽梦境中。
“阿影——!!!”班鸣卓大声喊道,泪水无力地滑落脸庞。
约翰没有攻击。只是在一边静静地望着。
“答案是这个么?”约翰闭合双眼,内心中只觉空空的一片。“用失去体会生命,用爱情逃避死亡,这样的答案,是属于班的呢?还是我的呢?究竟谁才是真正的胜利者?这样的问题,又恐怕只有上帝才能解答吧……”
缓缓地,约翰从口袋中掏出一只纸鹤,托在手心。
然后,那纸鹤如同活了般地直立起来,拍打着翅膀飞了起来,在他的身边绕了一圈后向舱外飞去。它不停地飞着,穿过一个又一个的船舱,然后在一个卧倒在地上的金发女郎身边停下。它在她的身边飞舞了一阵,然后缓缓落在她的身上,再次飞起时,嘴角已带起一根长长的银针。
一阵脚步声响过,康云儿和李向东出现到舱门口。
李向东显然没有料到眼前会是这样一个情形,登时呆住了。康云儿则望着桑若影和跪倒在她身边的班鸣卓,小小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约翰转过身,微笑着望着她:“过来……”他招手道。
康云儿缓缓走到他的身边。
“班,你看这个孩子,她就是我们之所以开战的原因吧……”约翰低声道。
班鸣卓茫然抬起头来望着他。
“就在不久前,我刚刚读到了她的心,那颗充满悲伤的绝望的心。作为一个孩子,她所承受的痛苦比你,比我,比所有人都要深……”
在约翰的脸上,并没有那种一贯的笑容,而是充满了怜惜和关怀:“她的确能够看到我们看不到的未来,但是她所看到的未来全部是悲哀的未来啊,班,她只能看到这样的未来。所有人的困惑,伤痛,死亡,人世间所有的灾难都会在她弱小的心灵中提前上演,她不能理解,无从逃避,这样的世界在她的眼中究竟是怎样的绝望与黑暗,你可以想象吧……”
班鸣卓将震惊的目光投向康云儿。她正仰起那张小小的脸孔,望着约翰。对于约翰的话,她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有听懂。
“我们承受的,是自己的悲哀,而她承受的,却几乎是全人类的悲哀……”约翰继续低声道,“是不是很荒谬啊,班,我们这样疯狂的战斗,所争夺的,竟然是这样悲哀的未来……”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微笑。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把她还给我们?”班鸣卓声音嘶哑地道。
“还给你们?我不能够啊,班……”约翰轻轻摇了摇头,“你以为我们是什么?是,我们是超念战士,好像很光荣的名字。可我们连最可悲的自主的权利都是没有的。我早说过了,拥有这样的能力,是我们的悲哀……哈,这真是一个悲哀的世界呢……”
他缓缓地伸出一只手,按在康云儿的额头上:“上帝实在不应该让你来到这个世界的,因为这对你来说太过痛苦了,是吧……”
“住手啊!约翰!”班鸣卓大声喊道。
“你希望这样的痛苦在她的身上继续下去么?或者希望我们的悲剧在她的身上重演么?”约翰扭头向他微笑道,手仍然没有离开康云儿的额头。
“咻!”一个尖锐的声音在船舱中响起。
所有人都呆住了,他们的目光全部落在约翰的胸膛上,在那里,一个焦黑的洞孔正冒起一丝淡淡的白色烟雾。
站在门口处的李向东全身颤抖着,那枝刚刚发射完毕的激光手枪从他的手中滑落,发出“当啷”的一声脆响。
正传 第三十九章 蝴蝶相信
“约翰,你难道真的能够知道我在想什么?”母亲曾经这样问。那时的我天真地点了点头。母亲冲我微笑。那是我最后看到母亲的微笑。第二天,我被送往英国的寄宿学校,从那时起,再不曾见母亲一面。
人们是如此害怕真实,以至于根本无法面对内心深处真正的自己。在漫长的学习生涯中,我发现无论多么出色的人,灵魂总存在着那阴暗的一隅,罪恶的火苗在这里闪烁,黑暗是它的阴影。而我们,又永远不肯将它敞开在阳光之下。所以,人类也永远无法真正的信任对方。——摘自约翰·弗多拿日记
血液濡湿了约翰的胸口,殷红的痕迹不断扩大着。约翰看了一下伤口,抬起头向发呆的李向东微微一笑:“很准,你应该为自己感到自豪……”
年小如,萧矢出现在舱门,随后,唐卡和核桃也走了进来。他们显然料想不到面对的竟然是这样一种情况,全都惊呆了。
“我曾经千百次想象过自己死亡的样子,可当它到来时,毕竟出乎我的意料。这也是生命之所以有趣的地方吧。”约翰向班鸣卓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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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着濒死的强敌,班鸣卓的目光中没有丝毫喜色,只有沉郁的悲哀。
“约翰!”一个颤抖的女音在舱门出响起,玛丽·亚利桑德拉挺秀的身影闪进舱内。
a组众人都知道她的厉害,不由同时凝聚念力,准备出击。然而玛丽仿佛没有看到他们般,旁若无人地向约翰冲去。
“噢,不,不……”她用手按住约翰的伤口,彷佛那样就能止住心上人生命的流逝。
“怎么了,玛丽,你不是答应过我,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死了,不会哭泣的么?”约翰抚摸着她的金发轻声道。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玛丽痛哭道。
“是啊,为什么?谁又能够回答?我们的能力从何而来,改变我们命运的方向?”约翰轻声吟道,“这一次真的要离开了,怎样,和我一起去么?否则我怕有点寂寞呢……”
玛丽抬起一双泪眼,微笑着点了点头:“当然。”然后缓缓闭合双眼。
约翰伸出右手食指在玛丽额头上一点。玛丽发出一声呻吟,身子软软滑倒在地上。
“你杀了她?!”年小如惊叫道。
“我带走了她……”约翰淡淡道,随即转向班鸣卓:“班,我的战斗似乎已经结束了,而你的则会继续下去。我没有找到我想知道的,但我希望你可以。那最后的答案必定会在生命的某处闪光,那种光芒不要错过了。真可惜,我独自一个人,毕竟无法穿越黑夜……”他低声地道。血液不停地从他胸口流下,沿着裤角滴到地上,发出嗒嗒的响声。
“约翰,我想问你一个问题。”班鸣卓深深地望着他道。
“哦,什么?”约翰的眼中的目光已开始散乱。
“还记得当年我们初次相遇么,我一直不明白,你是怎么让那些蝴蝶留在你的身边的?”
“蝴……蝶……”约翰低声的重复着。
依稀,他看到自己站在泰晤士河边,成群的蝴蝶围绕着自己飞舞着。
“走开……”他面无表情地对那些蝴蝶道,念力一张,蝴蝶们散落各处,仿佛被狂风吹得七零八落。
但很快,它们又再次聚拢在他的身边。
“既然这样……”约翰淡淡道,将双手掌心向上,缓缓伸出。
蝴蝶们好像一点也不在意,继续在他身边翩翩起舞。
只要将念力发动,一定会再次将成群的蝴蝶轰成斑斓亮丽的碎片。
可他终于没有动,而是缓缓收回了双手。
“傻瓜……”他轻声地道。
“它们……相信……”约翰茫然道,“竟然相信那样的我……”
“也许它们相信的,才是真正的约翰吧……”班鸣卓低声道。
“真正的……我?”约翰突然一笑。
水族馆内已空无一人。淡蓝色的光芒下,几只海豚快活地在水池中玩耍着。它们很快注意到在一边凝望着它们的约翰,纷纷游了过来,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那种目光是明澈的,顽皮的,不带一点人间的罪恶。约翰注视着它们明亮的眼睛,缓缓跪倒,轻轻抚摸着海豚光滑的背鳍。
“对不起……”他低声道。
海豚用硕大的头在他腿上蹭了蹭。
“对不起……”他伸手抱住海豚,眼中溢出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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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豚低声鸣叫着,仿佛在安慰他满是创伤的心灵……
“天空也好,大地也好,海洋也好,都是纯净的……完全的纯净……”约翰望着班鸣卓缓缓道,“可为什么这样纯净的世界竟生长出如此肮脏的我们?”
班鸣卓没有回答,只默然地望着他。
约翰双手背于身后,向舷窗前走了两步。宇宙那灿烂的星光映照在他年轻的脸上,折射出那不属于人间的英俊与优雅。
“在nasa工作的时候,也曾经这样从太空凝望……”他望着窗外那巨大的地球道,“这颗蓝色的星球……真的很美丽,”突然转头向班鸣卓一笑,“人类……实在配不上它……”
然后缓缓倒了下去。
结束了么?这是同时在所有a组成员心中闪过的念头。可眼望着强大得难以置信的敌人终于死去,众人心中却没有一丝胜利的喜悦。反而是一片的茫然。
康云儿慢慢走到约翰的身边,蹲下身子,轻轻推了推他。
“他死了,小云儿……”班鸣卓低声道。
康云儿抬起头,疑惑地望着他,似乎不明白他的话。
“你大概也曾经看到过吧,在你的心中。很悲伤吧,生命就这样的逝去,而我们根本无从挽回,朋友也好,敌人也好,终于会离开这个世界。可这不是你的错,你只是比我们提前看到而已,就是这样,对,只是提前看到而已……”低声说着,连班鸣卓自己也察觉到自己的话中全无力量,终于沉默无语。
整个船舱内死一般的宁静。
他的身后,一个高挑秀丽的身影缓步走了过来。
班鸣卓回过头去,映入眼帘的是路婵娟那张娟美的脸。
“啊,醒过来了吗?”他低声问。
“嗯……”路婵娟点了点头。
“那个……”他想要说什么,又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回去吧……”路婵娟低声道。
“什么?”他茫然地道。
“回去吧,回到我们的家,回到我们的a组去……”路婵娟缓缓道。
“是啊,该回去了……”班鸣卓点了点头,“我们终于可以回去了……”
一边,年小如和核桃已抱着仍旧那样微笑着的桑若影痛哭起来。
王府井大街上仍旧象平时一样的人潮汹涌。来自全国各地的人们面带笑容,在这购物天堂选购自己需要的物美价廉的商品。
一个大约容颜秀美的少女在街头缓步而行。一眼望去,她和任何一个美丽的女大学生并无区别,可如果仔细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