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的痛苦。
“大势,不可逆转。”伽蓝终于开口,迫不得已之下,他只能像往常一样,扯起裴世矩的“虎皮”做大旗,以期在危机中继续控制主动。
“何以见得?”不待崔逊质疑,杨恭仁不满的声音便在帐内响起。
“某说过,东.突厥正在迅速崛起,而且崛起的速度非常快。与之相反的是,帝国内有蜂拥而起的叛乱,外有三伐高句丽对边疆镇戍所造成的不可弥补的创伤。虽然帝国以举国之力重创了吐谷浑,几近摧毁了高句丽,但自身实力的急剧下降也是不争的事实。”伽蓝的语气非常冷肃,有一种沉重的压抑感,让人难以呼吸。“试想一下,北方大漠上的诸虏假如呼啸南下,至少控弦四十万。以今日我北疆捉襟见肘的镇戍兵力,如何阻挡?”
杨恭仁神情凝滞,木然无语。
崔逊眉头紧皱,陷入沉思。伽蓝的话从侧面透漏出一个讯息,东征结束后,皇帝和中央依旧处在内忧外患、腹背受敌的困境中,而内忧和外患相比,外患对帝国的威胁更大,所以皇帝和中央未必能在外虏虎视眈眈觊觎中土的情况下,腾出手来处置内忧稳定国内政局。
自先帝驾崩,诸如高颎、长孙晟等老臣遭今上弃用后,帝国的外交战略主要由重新赢得今上信任的前朝老臣裴世矩掌控,而裴世矩远见卓识,显然已经看到了大漠诸虏的重新崛起将对中土所造成的巨大威胁,所以才有了西伐东征之战略。西伐吐谷浑的军事目的是遏制西突厥和西北诸虏对中土的威胁,东征高句丽的军事目的则是摧毁东北诸虏对中土的威胁,而把这一军事战略放到帝国国防大战略中,则很明显就是针对北方大漠诸虏,在遏制他们崛起的过程中,铲除他们的两翼盟友,继而打破东、西、北三地外虏对中土所形成的三面包围。
自接触伽蓝以来,伽蓝就一次次提到大漠北虏的重新崛起和由此对中土所造成的巨大威胁,这完全符合裴世矩的主政思路,所以可以肯定,伽蓝深受裴世矩的影响,始终在忠实执行裴世矩的国防和外交战略。而从皇帝、裴世矩乃至中枢如此竭尽全力实施国防和外交大战略来看,北虏这一外患对中土的威胁虽然在帝国过去的二十多年的军事打击和外交纵横中一度有所削弱,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和东西北三大外域局势的变化,这一威胁再次增大并且其增速也越来越快。否则,皇帝和中枢为何要劳民伤财“穷兵黩武”?难道皇帝和中枢都是昏庸之辈,为了建下所谓的“武功”,一定要葬送自己、葬送帝国乃至葬送统一的中土?
“这就是你的理由?”杨恭仁问道。
“唯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摧毁高句丽,方能威慑东北诸虏,继而摧毁东北诸虏试图称雄远东的野心,彻底铲除他们对帝国的威胁。”伽蓝从容说道,“北方诸虏在失去西北诸虏和东北诸虏的支持之后,就无法构建对我中土‘三箭齐发,三路夹击’之战略,如此他们对中土的威胁就会被严重削弱。也唯有如此皇帝和中央才能腾出手来戡乱平叛稳定国内。一旦国内局势稳定了,国力恢复了,北疆镇戍便能得到源源不断的兵力和粮草武器的支持,到那时,帝国便可主动攻击大漠诸虏,彻底摧毁他们对中土的威胁。”
伽蓝慷慨陈词,而杨恭仁和崔逊则认为自己寻到了答案。虽然这个答案很难得到求证,但伽蓝的分析和推断基本上无懈可击。北虏对中土的威胁始终存在,只不过随着时期不同威胁的程度不同而已。就目前这一历史时期来说,即便中土统一了,国力强大了,但外患依旧大于内忧,帝国的最大敌人还是北虏。
“当务之急,是马上渡过鸭绿水,挟乌骨之胜直杀平壤,不给高句丽人一丝一毫的喘息时间。”伽蓝断然进言,“兵贵神速,攻击!继续攻击!”
杨恭仁没有说话。
崔逊略略皱眉,“舞阴公迟延不前,荣公尚无音讯,以选锋军单薄兵力继续孤军深入,恐有……”
“高句丽人已是强弩之末,根本没有抵御之力,就如同沙漠中的断垣残壁,一阵风便能把它们化作烟尘。”伽蓝用力一挥手,豪情万丈,“假若选锋军独自拿下平壤,俘获高元,灭亡高句丽,其结果又是甚?”
杨恭仁暗自动容,崔逊脸色微变,心跳骤然加快,平静心湖掀起阵阵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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