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引来凶残的屠夫,无移时工夫,暗流涌动,一条条鲨鱼接踵而至,张开血盆大口,将尸身吞噬殆尽。
然而申元邛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毙命,一道虚影从尸身中飘出,双脚离开水面,像没有分量一般御风而行,径直迎向落花岛,比飞鸟还要轻捷。清凉的夜风迎面吹来,波涛翻滚,却一点都没有沾湿他的衣衫,身躯随之由虚转实,当他踏上岛时,形貌已与活人无异。
人怎么可以游荡在海面上?除非是鬼!一念及此,申元邛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从此跟父母兄弟阴阳相隔,永世不能再见。悲从中来,鼻子一酸,两行热泪滚落脸庞,他哽咽道:“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碧霞子安慰道:“鬼修炼成仙,就像人死变鬼一样寻常,况且我有仙术,郎君大可放心,无须悲伤。”她匆匆离去,片刻后拿了一只瓷罂回来,里面贮存清泉升许,用手捧着小心翼翼洒在申元邛身上。
“这是‘百花之液’,是我每日子午之交,从花心采得的一点精华,可以跟瑶池的天浆甘露相媲美,人洒在身上即刻成仙,鬼洒在身上即刻成形。你把剩下的都喝了,我再采石心花炼药,服下以后可证鬼仙。”
申元邛松了口气,原来成仙这么简单,看来此番是因祸得福了。他连忙把瓷罂中剩余的“百花之液”喝下,一道冰凉的液体沿着喉咙淌入腹中,骨节劈啪乱响,通体无比轻松。仙家妙药,果然有洗毛伐髓的奇效!
碧霞子不无遗憾道:“数百年积蓄,一朝耗尽……不过为了你也值得!”
“百花之液”令申元邛重铸人身,一股暖意从丹田腾起,望着碧霞子的神情姿态,他心中蠢蠢欲动,壮起胆子拉住她的手。这一回玉手在握,温软滑腻,碧霞子有些矜持,又有些害羞,师尊告诫过她,命中注定的孽缘,推不开,逃不脱,她暗暗叹了口气,没有断然拒绝。
申元邛拉着她并肩坐在床沿,问东问西,讲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他说起与船员打交道的经历,碧霞子随口道:“郎君很会讲笑话吗?”
申元邛搜肠刮肚,想了一个雅俗共赏的笑话,清了清嗓子道:“有一家人,两个儿子吃中饭,问父亲用什么下饭,父亲说,古人望梅止渴,你们可以把挂在墙上的腌鱼,望一眼吃一口。过了一会,小儿子突然大叫,阿哥多看了一眼,父亲大怒,说,咸杀了伊!”
碧霞子不觉宛尔失笑,那一刹,如春花绽放,满室生辉。申元邛心驰神摇,不能自已,不知是不是“百花之液”的缘故,口干舌燥,腹中越来越热。他颤抖着伸出手去,揽住了碧霞子的肩膀,凑到她耳边道:“我留在你身边,每天讲笑话给你听,好不好?”
隔着衣衫,碧霞子肌肤柔滑,身子微微颤抖,软得像没骨头一样。她脸上泛起了红晕,有些犹豫,半推半却,低声念道:“心如一片玉壶冰,未许纤尘半点侵。霾却玉壶全不管,瑶池直上最高层。”
她在委婉地劝说申元邛,然而这一刻,他只是一个按捺不住欲望的凡人。申元邛没有慧根,他听不懂,他只想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