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璋主动宣布割让土地,那刘封打入益州之后,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接管三郡,而不用担心背上一个趁火打劫之名,遭到益州士吏的抵制。
“巴郡一地,乃是成都东面最后一道屏障,一过此郡,便是一马平川的成都平原。如果不是万不得一,刘璋绝不会把此一郡拱手相让,不过我猜测,一旦灭了刘备,解除危势之后,刘璋多半会心生反悔,到时候,咱们便可以以此来借机再做文章。”
庞统的口气充满了言外之意,刘封思索之下,旋即领悟其意,一瞬间,整个人的心思变得前所未有的开阔。
“先生所言极是,现在万事俱备,咱们就只等着周郎给咱们解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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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肥,逍遥津。
天空就如一块打翻的砚台,浓重醇厚的夜色掩盖了一切发光的东西,一片了无生气的死黑。
原野上,无数的火把晃动,一闪一闪的,就象是星星跑到了地上,仿佛天与地掉换了位置一般。
夜风湿润而沉闷,虽然轻微却并不柔和,吹在脸上很不舒服,周瑜能够感觉得到,一股子肃杀之气正在天地间弥漫,漂浮在这夜风之中,时隐时现。
周瑜驻马于津口,南望肥河,只见江上火星密布,一眼望去,如同一般火鳞巨龙,伏卧于肥水之上。
武猛校尉潘璋、奋武将军贺齐、平贼中郎将徐盛所统的两万先锋军已于黄昏之前登上河岸,在合肥城西南面处扎下营盘。现在,周瑜所统的中军已在陆续的离船上岸,借着夜色的掩护进抵大营。
后军讨越中郎将蒋钦、五校督陈武的兵马的两万兵马尚在水军中,周瑜的意图是趁夜将五万兵马尽数登岸,至天明时分,对合肥城形成大军压城之势,在精神上对合肥守敌形成打击。
时隔数年,再一次统领这般大军,此时此刻,周瑜的心情隐隐有一种莫名的悸动。
恍惚之中,又回到了当年那叱咤风云的时代,那种久违了的雄心壮志,此时静静的品味起来,实在是让人欲罢不能。
这一次,我绝不能重蹈覆辙。
周瑜暗暗发誓之际,一员将官飞奔而至,正是承烈都尉凌统,这个年轻的将领,当年在江陵之战时,曾受周瑜独守大营之重托,时至如今,已成为周瑜最信任器重的将领之一。
凌统勒马于前,拱手叫道:“都督,合肥城方面没有任何出城交战的迹象,看来敌人打算依城死守。”
周瑜目光远望合肥方面,黑漆漆的夜中虽什么也看不到,但周瑜却能感觉得到,此刻,曹操所留下的那三员敌将,同样正在夜色的城头中向他望来。
“曹操此人,的确是深谋远虑,早年还在和袁绍争锋之时,就派了个刘馥,把合肥城偷偷摸摸的建成了一座坚固的要塞,看来他早就提防着我们江东。只可惜呀,这些年江东多事,错过了大好的时机。”
尽管当年曾大败曹操,但周瑜对这个手下败将却从来不曾有过轻视,相反,当他兵临合肥,头一次见识到合肥城坚固的城防体系时,对曹操更多了几分敬佩之情。
“合肥城守军不过七千,根本不足为虑,有都督统帅我等,此战必胜无疑。”凌统对周瑜十分的相信。
周瑜却淡淡道:“据闻曹操此番安排的合肥守将,乃是张辽、乐进和李典三人,关于这三人的情况,你可详知?”
“这……不瞒都督,我只知张辽乃是吕布故将,素来勇猛,那乐进则是曹操起珍的元功宿将,也是个勇者,至于这李典,倒是不太清楚。”凌统答得含含糊糊,显然没有经过详细的调查。
周瑜轻叹了一声:“两军交战,不深入了解敌将,又岂能做到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曹操用这三人守合肥,是别有用意呀。”
“别有用意?”凌统目露奇光。
周瑜遂是洋洋洒洒的将自己一番见解道与了凌统。
那张辽身怀大勇,早年归降曹操后,曾不避大险,只身入敌营威劝青州豪霸昌郗投降,又在败袁绍、攻袁谭、征柳城中屡建功勋,是所有降将当中,最受曹操器重的将领。
至于这乐进,除了远功宿将的身份外,每临攻战,常常身先士卒,奋强突固,无坚不摧,曹操为此还特封他一个雅号叫做“冲折将军”。
而这李典,则是曹操已故旧将李乾之侄,出身于豪强之家,喜好学问,情情儒雅,且敬贤士大夫,军中皆称其为长者。
说到这里,凌统忽然想起一件事,忙道:“据我所闻,那李典乃兖州李氏大族出身,其叔李乾早年之时,曾被吕布所害,而张辽又是吕布旧将的身份,听闻因是这一层关系,这李典素来与张辽不和。而那乐进又是元功宿将,眼下却与张辽一个降将官职平起平坐,心中定然也会怀有不服,曹操用这样三个人守合肥,岂非自取其乱?”
凌统果然是聪明,一点就通。
周瑜哈哈一笑:“曹操这么做,正是他的高明之处啊。”
“都督,我真的糊涂了,还请明示。”凌统一脸的茫然不解。
“合肥一城,虽地处要害,城池坚固,但却深入淮南,远离后方,可以说是孤城一座。而且此城离水太近,正适合发挥我方水军的优势。这样一座城池,想要守住他,要么得留有重兵,要么就得曹操亲自回军。”
周瑜点拨至此,凌统似乎有所开悟,喃喃道:“而今曹操屡屡增兵荆州,看样子是不拿下荆州誓不罢休,而合肥城兵不过七千,这样看来,都督所说的两点都不成立,以曹操的作风,他并不像是会把合肥这般要害,置之于险境而不顾的人啊。”
话及于此,周瑜俊美的脸庞蓦然涌上一股杀气,他目视着夜色中的合肥,冷笑一声:“依我看,曹操他根本就没打算死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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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肥城。
城头上,那三张冷峻的面孔,正在齐齐的面对着城外铺天盖地般的火光,三双锋利如刀的眼眸中,各自闪烁着不同的神色。
那是连绵十余里的吴军营盘,逼城而下,无数的火把,把夜晚照耀得如白昼一般,他们很清楚,吴人这是在向他们示威。
“曹丞相有令,贼军一至,张将军和李将军出战,乐将军守城。三位将军,你们打算怎么办?”
说话的是护军薛悌,手中还向那三将展示着曹操的亲笔密令,那是曹操临行之前留给护军薛悌的,吩咐他“贼至乃发”。
说实话,薛悌对于曹操在合肥的人事安排也有些不理解,眼前这三将的官职平级,互不隶属,而且曹操也未指定谁为主将,自己这个护军,也仅仅有监视三将是否忠诚的职权,而无干涉他们用兵的权力。
也就是说,整个合肥的守军,可以说是群龙无首,唯一能够作为最高权威的,便是曹操所留的这道“遗计”。
而且,还是一道让他们出战的遗计。
李典没说话,乐进也不吱声。
敌我双方兵力悬殊,以少击众,这二人对曹操的这条计策都感到不太理解。
这时,沉默的张辽却高声道:“曹公远征在外,若等他率领援军到达时,贼军必定已攻破了我们,这一道密令,乃是让我们在敌军未能集结完毕之前给予突然一击,先挫敌人锐气,振奋我军军心,然后才能顺利守城。成败之机,在此一举,诸位还有何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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