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甲小将先是看到一道血箭,竟然源自于他自己的身体,向外溅射而出。随即,他才感到小腹传来剧痛。
中军。
败将跪拜在肃亲王的马车下。
“回来了?”肃亲王的声音从车内传出。
他的声音非常平淡,没有夹杂一丝火气。
可败将却心底冰凉,因为他清楚,肃亲王的反应越是平淡,他的生路越是渺茫。
如果肃亲王暴跳如雷,破口大骂,甚至蹦出来给他一通大耳刮子,他反倒可以舒一口气了。
“王爷,罪将有话要说。”败将显得不卑不亢。
现在这种情形,哀求与抗辩不会收到任何效果,唯有如此,或许还能博得一线生机。
围在车驾两侧的诸将,脸上如冰似铁,没有任何表情。
败将暗生感激之心,当真这些人中站出几个为他求情,恐怕他的脑袋现在已经挪了地方。
沉寂片刻,肃亲王在车内道:“说!”
“是!”败将应了一声,道:“雁难渡内暗藏玄机,罪将恳请老王爷即刻退兵。”
“退个鸟,”肃亲王勃然大怒,斥道:“打了败仗是你无能,还敢在这里乱我军心?来人!”
“在!”两位银甲亲卫来到,剑指败将。
败将镇定自若,再又施礼,“老王爷如果不肯退兵,那便先行召回邵将军,派人探明‘雁难渡’内详情,再作打算。”
从始至终,他绝口不提兵败之事,尽量向肃亲王展示公心。除此之外,他再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可以保全自己的性命。
肃亲王的嘿笑从车内传出,“本王不会召回邵将军,我们在这里一起等,他若战胜,你立即自裁,尚若战败,那就让他替你去死。”
邵将军呆呆的看着水汽笼罩的“雁难渡”,只觉得无比头大。
五千哨探潜入“雁难渡”,当真就像败将所说,如同把石子儿进了泥沼之中,眨眼间便没有了踪迹。
一位副将按捺不住,催促道:“将军,打吧!”
邵将军点点头,“给你九千甲兵,分作三波,攻入‘雁难渡’,破除符阵。”
“末将领命!”副将立即点齐九千甲兵,带队飞窜到半空,杀入水汽弥漫的“雁难渡”。
邵将军眯起双眼,冰冷的眸子中忽然闪出一丝不安,那是来自他心底的躁动,令他嗅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三炷香过后,水汽依然笼罩着“雁难渡”,而他派出的九千甲兵,便如泥牛入海,了然无踪。
“雁难渡”狭窄,仅能容得下三千兵士展开作战,而他的三波次滚动进攻,不仅没能破除符阵,竟然连一个活口都没有逃出来,全部陷落其中。
表面看来,他依然镇定自若,可在内心深处,却无比震惊。
前后损失了一万四千名甲兵,令他感到一阵眩晕。
水汽中,若隐若现地“雁难渡”,就像是一只亘古巨兽,随时都可能扑出来,将他撕得粉碎。
“撤吧!”邵将军无奈的叹息着。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他所争取到的并不是一个可以荣立战功的机会,而是一座墓穴。
众小将沉默无声,他们知道,一旦撤军,邵将军必将遭受军法。可他们更知道,一味强攻,很可能会全军覆灭。
“执行军令!”邵将军再又下令。
“将军,请您带领我们一同退军。”一位小将请命。
“不了!”邵将军面带苦笑,随手取来自己的长矛,倒握在手,便欲自我了结。
“将军……”十几位小将一拥而上,拉住长矛,扳住他的手臂。
“看,快看……”有人惊叫。
“雁难渡”,水汽如同云海般剧烈翻滚起来。数不清的黑点,犹如铅云般,骤然从云海中冲出。
“玄甲兵?”
“镇国上将,哲琴将军?”
“……”
哲琴的名字令数万甲兵发出绝望的惨叫。
邵将军双臂一振,顿时将一众小将甩脱,高声叫道:“谁也不要乱,各自坚守自己的位置,前军变后军,且战且退!”
三万六千名甲兵,阵势一变,逐渐后退。
可惜,对面的玄甲兵,犹如滚滚洪流,势不可挡。
很快,玄甲军便已杀到。
后军一万,刚刚与玄甲军相接,便被洪流所吞噬。
眨眼间,邵将军所谓的“且战且退”便变成了溃逃,每一个甲兵都恨不能生出一双翅膀,以增加逃窜的速度。
肃亲王安逸地坐在车内,津津有味地品着香茗。
忽然,车外人声大作。
“邵将军败了!”
“敌军杀来了,列位准备接战。”
“那是……那是……”
“天啊,玄甲军?”
“玄甲上将,哲琴将军!”
肃亲王手一抖,茶水溅出了大半,紧接着,手中这只“兔毫盏”也坠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