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越皱了皱眉头,但不悦之色一现即去,沉声道:“霍峻算什么东西,蔡将军该不是以为我真的会去救霍峻吧。一个小小的新野,没了也就没了,霍峻不过是个寂寂无名的中郎将,荆州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而且此人的家眷还被我扣在襄阳,不怕他不死守城池。”
蔡中边在舞女身上乱摸,边含糊的道:“那还款待你的这个老朋友做什么?”
“太史慈,是难得的勇将啊。”蒯越啜了一口杯中的酒,“若是能留为己用,把守襄阳也算是多了一个力助。”
“既然是这样,那异度先生就自己看着办吧······哎呦,宝贝······”蔡中已经顾不得蒯越说些什么了,头早就埋到了怀中侍女的胸乳之中。
蒯越摇了摇头,给自己的杯中重新倒满了酒,起身向太史慈举杯道:“来,子义,你我自几年前一别,知道今日才得再见,请先共饮此杯!”
太史慈对身边妖娆的舞女视而不见,面前的酒菜也没有动过。见蒯越给自己的敬酒,太史慈强忍着怒气站了起来,将杯中的酒泼到地上,含泪道:“蒯太守,我从新野突围的时候死了三十二个弟兄,现在还有几千个弟兄随霍将军在新野城中死守,你知道他们每天吃的是什么么?他们每天只能喝一碗稀米汤,吃两片掺着树皮打成的粗麦饼子。我如果今天在这里吃肉饮酒,于义于理,均有不合。还请蒯太守速速发兵,随我同去解新野之围,待大功告成之日,我再与太守同饮一杯庆功酒。”
“子义真是忠义之士啊。”蒯越干笑了两声,“只是子义有所不知,现在襄阳城的兵力也是十分紧张,而且去年荆北的收成本来就不好,襄阳此时也是没有余粮啊。”
太史慈闻言一愣,再也顾不得尊卑之分了,喝问道:“蒯太守,你有余粮酿酒,却没有余粮去救新野么?”太史慈又指着蔡中道:“蒯太守,难道你宁愿养这种滚在脂粉堆中的废物,却不愿意救为国捐躯的忠良么?”
“子义此话不免偏颇了。”蒯越放下手中的酒杯,“我等同在主公帐下效力,本来是不应该分彼此的,但是遇到事情也该分个轻重缓急。襄阳是南郡的门户,若是因为救援新野而有所闪失的话,谁担得起这份责任?”
太史慈一拍桌子:“唇亡齿寒的道理难道蒯太守不懂么?新野北依宛洛,南接荆襄,新野若失,整个南阳郡恐怕都要丢掉,到时候,区区襄阳,能挡得住孙策的几万大军么?”
蒯越一甩袖子,不悦的道:“子义,我可是一番好意,如果你肯留在襄阳,助我一臂之力,我还不信了,凭我们难道连孙策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都挡不住。”
太史慈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么说,蒯太守是不准备出兵了?”
蒯越不说话,饮尽了杯中的酒,冷笑着摇了摇头。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太史慈并没有像他们想象中一样大发雷霆。只见太史慈仰天大笑道:“可笑可笑啊。”笑声直震屋宇。笑声甫歇,太史慈将自己左手的小指塞入口中,一发狠,用力咬断,在座的宾客都被他这疯狂的举动惊呆了,太史慈身边的舞女也是惊叫了一声,手中端着的酒全都洒在了自己的身上。
太史慈断指处血如泉涌,但是他好像浑不觉痛,从口中取出自己的小指,太史慈缓缓的放在面前的酒案上,一字一句的道:“主帅之命不能完成,犯境之兵不能扫平,所守之地不得安宁,我留下这根手指以示我心。在下现在就归报主帅,誓与城池共存亡!”说罢,太史慈转身走出了中堂,翻身上马,出城而去。
待出了襄阳城门,太史慈猛的拉住战马,回头望着渐渐升起的吊桥。太史慈从轿鞍旁缓缓的取下长弓,又从箭壶中抽出一枚羽箭,张弓搭箭,指向了城墙上雕着襄阳两个字的石板。
白翎一闪,箭啸仿佛龙吟,羽箭击碎了石板,箭镞带着至少半尺长的箭杆刺进了城墙的石砖内。太史慈挂起长弓,高声道:“若慈侥幸不死,必亲自来取蒯太守的人头。”说罢,太史慈猛的一夹马腹,黑马狂嘶一声,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