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来到紧控长江水道的西面水关,也就是龙光门。由于此门极为重要,敌人很可能借助水军直接冲杀入城,所以胡则布置了重兵防御,不但在龙光门内侧的两座瓮城上都步下重兵,还赶制了带着各种倒钩尖刺的铁网布在水底,防备宋军派人潜入城中。水关内外各有一座木质加包铁皮而成的厚重大门,平日只用粗大的缆绳悬挂在城门楼上,一旦战士吃紧,便由力士斩断缆绳放下,彻底堵死水门。
“这就是千金闸。”胡则介绍到,说话间,负责镇守水门的凌波都虞候、讼江巡检卢绛上来相见。他在军中资历远超陈胡二人,早就拜上柱国,为节度使也在二者之前,所以陈德与胡则都一起向他见礼。
卢绛呵呵笑道:“两位老弟跟老卢这么客气,莫不是看不起老军汉。”说着伸手将胡则搀起来,他指着水门幽深的门洞道:“宋军有多少人敢进来,老夫就留他多少人命在这里。”
“好,卢将军真是老当益壮。”胡则击掌叹道,这时旁边的士卒闻听大名鼎鼎的陈节度前来巡看城防,都围在一旁看热闹,卢绛笑道:“老了,陈将军未满三十而官拜节度使,真是羡煞老夫手下这些壮士,他们可都是和仰慕你的。”说完向身后招呼道:“钟麟、钟杰、钟英你们三个混小子,平日里不是说从军当如陈节度吗?还不过来参见。”
围观的军卒哗的哄笑起来,倒有几个穿着校尉服饰的年轻将官月中走出,对三位节度使行以军礼。其中卢绛已是年过花甲的老将,胡则正当壮年,而陈德年级不过二十多岁,而且由于生活条件比这时代的大多数人要好,看上去竟刚及弱冠之年一般,却已做下偌大功业,端的让这些年轻将领羡慕慨叹。
卢绛笑着介绍道:“这是犬子,年纪也不小,不及两位老弟多矣,老夫百年之后,还望两位老弟多多提携他们。”
陈德见这三名青年校尉都是英气勃勃,心道,这便是上阵父子兵了,不由叹道:“将门虎子,果然不凡。”转身对卢绛道:“卢将军乃是军中长辈,吾当与三位虎子兄弟论交。”胡则也点头称是。
卢绛颇有些满意陈德这低调的态度,叉腰笑道:“休提将门二字,陈将军,你不知道我卢家乃是书香世家,我曾祖还做过状元哩。”
见胡则和陈德大为吃惊的样子,卢绛不由的得意的大笑道:“确实如此,不过老卢第一个做了不肖子孙,先父将我送到白鹿书院求学,可是我实在不耐那腐儒做派,只是喜欢跑马射箭,于是便纠集一帮好兄弟投了军。害的他们几个跟着我当被读书人看不起的军汉。”言虽如此,语气却颇为傲然。
胡则对陈德道:“陈兄弟,老哥我是个粗人,不过卢老将军却同你一样,乃文武双全之人。做得一手好词,年轻时也曾迷醉了不知多少怀春少女的。”
陈德未想到这位老将军竟然是如此一副跳脱豪迈的性格,不由大为心折,沉声道:“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当今天下正用兵之时,好男儿自当投笔从戎。”
这话大对卢绛的脾气,当下对陈德又一阵夸赞,陈德和胡则二人道还要巡看城墙,卢绛便令他的三个儿子一起相陪巡城,也好有些进益。
一路上,不时有年轻的将领过来见礼,南唐本来重文轻武,这些时日来陈德凭借军功快速窜起,使这些军中精英颇感有荣焉。
“若说全城最紧要之地,恐怕便在此处。”胡则指着不远处的南门伏龟楼道。
金陵城其他各处都是依山带水,极是易守难攻,唯有南门城外是一马平川的平原,敌军很容易便可以在南门外聚集大队人马围攻城楼。陈德想起的是将近一千年后的一支兽军也是由后来叫做中华门的南门突破了金陵城防,才有了后来那场惨绝人寰的屠杀,重重的皱起了眉头。
正因为南门是整个金陵城防的薄弱之处,历代君主都对此做了特意的加强,此处的城墙修的比别处高大厚实不说,城内连筑了三道瓮城,城外护城河比别处要宽一倍,更一改木制建筑的传统,纯用砖石砌成城楼,为了防止敌人在平原上使用巨大的抛石机轰击,城楼修筑得类似后世的碉堡一般低矮,状若伏龟。故称为伏龟楼。
眼看一行人都陷入沉默,胡则忽然转过头问道:“陈老弟,若是你领军攻城,攻破南门有几分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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