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0终结(完)
世上之人千百万种不一而足,甚至就连最普世的“好人”的定义在不同人之间也会有相距里数的认定。譬如间桐不二这种,为了目的不择手段,隐忍可以一忍三十年去当个异类蛇头,暴起之时更可以连亲生女儿都不顾的人,兴许也有人会认为这是个心狠手辣,能干大事的枭雄也说不一定呢。
地洞之中间桐不二与远坂终末这对从未交手过,却在血脉中继承了敌对基因的对手终于还是在圣杯战争中正面对上了。虫使魔术师依仗着自己的“不死”体质而硬接了青奋两刀,虽然整个身体都在地狱火中化成了飞灰,但灵魂寄托的一只飞蚁般的虫子仍是逃脱飞到了及时来援的女儿的手上。[..com]
但可惜,这不是一出感人泪下的亲人相会,那间桐不二根本就没存什么父女之心,对于权势、魔术和复仇的追求早已经磨平了他的一切善良。如果说当初还有对亲人那么些许的人性保留着的话,这二十多年的离群索居也早已经抹掉了这最后的一丝人性。
飞蚁从手上扑起直向梅兰多脸上飞去,并非是一个亲切的“拥抱”,他瞄准的是女子露在绷带外面的嘴巴,他想要的是重新占据一个身体
“父亲”
又是一声“父亲”,却不再是留恋而是满腔的愤怒。梅兰多左手猛然合拢,那飞蚁发出轻微得几乎不可闻的一声脆响,能够在英灵手下都过上两刀的间桐不二就这样当真如蝼蚁一般粉身碎骨了。
死得如此轻易,不知道被捏死的那一刻间桐不二心中是做何想法。是惋惜欠了临门一脚霸业成空,还是痛恨自己竟然毁在一手栽培出来人的手上,又或者终于能够翻然醒悟,想明白为什么女儿竟然能够狠得下这个手甚至于在听闻自己名字之初已经下了下了杀自己决心的原因。
“我的父亲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是魔术杀了他杀了他的人,也杀了他的心。我的父亲已经死了,活下来的只是名为间桐不二的为了魔术与家族而行动的机器。现在,这台机器也终于停止运转了,间桐这个从不知何时起就被诅咒了的名字,也一并在这里终结吧”
左手将掌心中的那虫子好像发泄又好像是仪式般的撮捻着,右手更是狠狠的将自己脸上的绷带扯了下来。那张尚未完全愈合的脸下面的虫子感受到了光线的刺激纷纷都蠕动了起来,那张伤口叠叠的“鬼面”顿时又如波澜起伏一般。但那容貌虽是吓人,其下面散出的悲伤更加让人忍不住侧目。
梅兰多不傻,当间桐不二从老蛇头的尸身中爬出来的那一刻,记忆中所有的链珠就都已经串在了一起。父亲没死,父亲是诈死,父亲变成老蛇头重新指引着自己走上复仇的道理,父亲以交易的方式亲自教授自己虫使魔术,让自己变成这种人不人鬼不鬼连恋爱都不敢憧憬的怪物……这一切都是父亲从头到尾安排的,就好象安排他手中的虫子一样。
自己的父亲也许只曾经在那被自己美化过的记忆中存在过,既然如此,那便让他永远只存在那记忆中吧。
战场风云一瞬百变,间桐不二苦心经营多年最后一朝发难,整个魔术师协会的高层几乎都被他摧毁,圣杯战争的果实也最终将要落入他的手中。整个局势中最大的幕后黑手,掌控一切的存在,就算面对英灵的攻击也化解得游刃有余。假若没有梅兰多的到来,哪怕己身已经变成虫体他也仍然有周旋的资本,但既然有更方便的路径间桐不二自然选择最快的“寄体于一个本来就长于虫使魔术的魔术师”,哪管那是不是自己的女儿。结果最佳的选择竟然也是死最快的路径。
世间事就是如此环环相报,看似冥冥玄虚其实说穿了还是一个“你对他人好,自然他人对你好。你对他人恶,危难时候落井下的石便不会少”。有的人说,善良只是捆绑自己的绳索,面对邪恶的时候毫无用处,他们错了。再强大的邪恶力量,纵然可以攻克、驾驭、欺骗,杀死一个又一个的敌人,突破一个又一个的难关。但这样的路程注定永无休止,最终行至天下为敌的地步。奉行此道的君主无一不死于天怒人怨,任你神武盖世,权倾天下也救不得,更何况区区凡人。
善恶之道留给间桐不二下辈子去反思了,这另人惊愕的变化同时也扭转了整个局势。plantmaste
一直隐匿着身形未现,此刻突然动静平复想来已经是失去御主的供魔回归英灵王座……不对,应该是回到小圣杯了。
终于凑齐了六条英灵的灵魂,已经净化的大圣杯也终于可以第一次完整且正常的发动,本该是一件极大的喜事,只可惜远坂终末此时脸上肌肉抽搐,浑然看不出半丝喜悦之情。
“杀了那虫子御主和他的英灵,要同归于尽你刚才的令咒是这么命令的吧?”
青奋此时已经没了令咒强制攻击的对手,身体也恢复了自我的掌控。刚才他突然被召唤时倒有一出现就先暴打对方一顿出气的念头,奈何令咒这东西实在对英灵压制太大,纵然未使用的情况下也可以让御主避免英灵的攻击——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所有
e
se
ke
的召唤者大概第一件事就是被自己的英灵撕碎把。给仇人当枪使的感觉可不是什么乐事,但反过来看仇人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却真是令人有以酒相佐的痛快之感了。
远坂终末果然在为刚才的令咒后悔,当时只考虑到了让身边的“不怀好意英灵”与“阴险的敌人”这两个炸弹同归于尽,谁料到现在竟然出现了一股新的力量,早知道不如将令咒命令改为“保护我直到一切结束”。
“你的令咒已经完全了前半截,我现在就执行那后半截,然后……就看你是否还能找出一个英灵保命了”
青奋面对着远坂终末坏坏笑着,足往前一迈整个人却是急速的后闪,一刹那竟然是来到了寻参身旁。女武士本来见自己御主忽遭大变也没什么心情打架,但对方人影突然来至,身体已经走在大脑之前的一肘打出。纵然此刻双手已废身上也负了不轻的伤势,寻参异体宝血之下这一肘劲道仍是霸道异常。
近身肉搏之道亦是青奋所长,虽然气只余下半口仍是动作不失分寸。左手虚按已经接住对方一肘,用力若虚若实退半尺间已经将那仿佛可以撞裂山河一肘的力道全数引导到了足下,顿时将地面踩得凹下去了半尺。同时右手一搭已经按上了对方的后心,然后……然后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这个……怎会……原来……哈哈哈哈……”
青奋本来是想将自己残余的魔力传递给这位鬼面小姐,让远坂终末继续去扯着肠子后悔,孰料两人气息一连的瞬间同时也有无数的信息与回忆相互贯通。男女两相本是一体,两世修行各自积累,是两人也是一人。能与自己的前世今生并肩而站,果然也不是什么常人都能有的神奇经历啊。
青奋依旧无法抗拒令咒的绝对性,全身魔力尽散全部进入了寻参的体内。男相在一阵哈哈大笑声中化为虚无消失灵魂也投小圣杯去了,而女相的双手与身体得了这股与自己灵魂深处都相通的魔力补充转眼间已经恢复十足。寻参鬼面之后也是哼了一声,没想到自己那空白的记忆与由来果然远比“一个普通失忆的难女”复杂得多。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关系,虽是一人却是两世,青奋是青奋,寻参是寻参,他有他的处世之道,自己有自己关心的东西。
不理会那边神经质一般十二万分警戒的老头子,寻参收起戢武戟来到自己御主身边,虽然不言语但安慰之意已于言表。
“我没事,只是小小插曲罢了。二十多年了,现在的梅兰多已经不是间桐家那个小女孩了。如果说刚才之前我还有最后一丝为‘父亲’报仇的义务,那么现在我已经自由了。”
梅兰多那可怕的脸上表情重整,刚才的悲伤与愤怒已经好像烟云一样消散,嘴角边虽然时而仍间虫动异状,但那玩世不恭的笑又已经挂上了嘴角。
“好了,现在我想战死的英灵数量应该已经足够了,似乎都已经听见大圣杯启动的轰隆之声,咱们这便过去,实现你我最终极的愿望吧。”
根本没有搭理那边戒备重重的远坂终末,梅兰多与寻参两个女人直好像眼下根本没有这人一样大摇大摆的走过了轮椅老者的身边。远坂终末好像泥塑木雕一般眼睁睁看着两人从身前路过,从紧张到坚硬最后变成了涨红的猪肝色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这种无视,如蝼蚁般的无视,真是欺人无过于此
远坂终末的狂怒终于爆发了出来,手中的火焰和分解法杖都对准了两个女人的后心,猛然下定决心……最后关头却还是将手收了回来,理智终究压下了冲动。此时出手无疑是自寻死路,只要留得青山在,一切都还会有转机。
远坂终末深深呼吸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此时再留在这里也没意义反而对添风险,刚刚迈足走进通道之内想要离开,突然心口一疼好像什么东西扎进了自己的心脏。全身的力气都从心口处的洞流了出来,远坂终末脚一软单腿跪倒在了地上,手捂着胸口感到满手湿漉漉的。生命已经开始渐渐从身体上离开,将死的那一瞬间远坂家最后复兴的希望没有那么多的懊悔或者遗憾,也没有再想垂死挣扎的意思,反而是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我这个跪地捧胸的姿势好像一个心脏病发作的普通老人啊。
大圣杯就在眼前,寻参与梅兰多走向了那个已经发生了明显形态变化,显然已经准备完毕的许愿机。常常有人形容对于某物过于渴望的心情导致东西到手之后反而产生的不真实,比如“明明触手可及,但却好像在天边,难以置信”一类的,梅兰多两人现在就遇到了这样的情况,可她们遭遇的显然不是什么心情小说的问题,而是……撞鬼了
“又是鬼挡墙一类的伎俩?之前还怀疑过那个皮罗格会不会就e
本人,但现在看来他要么是会死而复生,要么就真的只e
的非法召唤英灵了。”
梅兰多此时已经完全收拾好了心情,甚至能分出神来翘翘嘴角。
“以对方的智慧,我想不至于将已经被我破解过的招式再同样施展一次,小心为上”
寻参当初曾以《洗髓经》破解过鬼挡墙,再见老对手可谓是轻车熟路,不再多说话只是凝神细观。周围那迷离幻境果然再现眼前,只是稍一细看,便算是全身裹在铠甲脸面隐藏于鬼面之后梅兰多也能感受到自己英灵的身体一僵。
“怎么了?有变化?”
“是由变化……”
寻参摘下自己的面具,一脸的无奈。
“对方仅仅是将原来的空间迷宫复杂化了,并没有其他什么多余的变化。只是如果我们要这么走出去的话,虽然不会有危险,但耗时却会在半小时以上”
对方的企图已经很明显了,现在大圣杯启动的条件已经完成,所有需要的只是走到它面前许愿而已。不需再一定要夺取其他英灵的性命,只要困住他们效果也是一样的。
迷宫之中两个女人面面相觑,此时再去追究对方是何时在这里布置下如此之大的结界已经没有实际意义,关键的是就算此刻对方将迷宫地图送到自己手上,自己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出去了。
所有英灵之中,能够制造出空间迷宫的自然只有赵莫言。这场圣杯战争从一开始起她就已经打定了渔利取胜的战略方针,虽然中途变数横生不断,但整个流程仍然是按照她的计划去走。一个又一个的英灵在相互残杀与暗算之中丧生,所有挡在自己之前的雷区哪怕是困难如“大圣杯被黑泥污染”这种意料之外的事情都被其他人自觉自愿的去解决了。正是如俗人所说的那样——聪明人永远是懒人的奴隶,因为懒人总是等着聪明人去搞定一切。或者这句话需要稍稍修正一下,真正的聪明人是懂得什么时候该聪明,什么时候该偷懒的人。
现在,立于大圣杯之前的赵莫言可能整场战争都没好好跟其他任何一个英灵打过一架,但结果却是那些所谓的强者如今都只能做燃料,而她这个“弱者”则将踏着他们的尸体摘下最终的愿望。
伸手出去,赵莫言正要接触大圣杯,突然身子一震,胸口一缕嫣红顺着她的白袍流淌而下,整个人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跟着便像之前的远坂老头那样颓然摔倒在地上。
“行了,别演戏了,幻术师”
伴随着一个略带几分嘲讽的女声,火红的虚无之中好像走出一个人来,紧身的短衣打扮,蹬着一双军靴,脑后漆黑的马尾巴一甩一甩的,右手握着一只手枪,嘴角是符合她言辞气氛的讽意。
青奋送返了黑泥,被污染的张一淘和梅兰多都解放了,唐雅自然也恢复了常态,其他人想得到这个时候该是一切了结的收割时候了。远坂终末和间桐不二想得似乎过于简单了,御主之中好像只有那么两三个人对圣杯有着最后的资格和欲望,但对英灵而言,这样的人选却还多得很。
远坂终末这个凡人胸口挨了一枪那是必死无疑,但对英灵来说却似乎并不是那么绝对。随着唐雅的一声话语,倒地的赵莫言随即像泡沫一样消失,甚至连周边的环境都如同被泡沫包裹破裂的一样的“砰”了一下。
“不愧n,还是看出我的底细了吗?”。
幻象虽灭,但真身却没有出现,虽然惯于骗人,但“不擅长正面战斗”这句话起码是句实话。
当刚才fi
emaste
与lance
大战的时候赵莫言化身的皮罗格第一时间已经装死。就如过去所有时候一样,战斗双方都没留意到,实际上那只是一个幻象,虽然死得好像很真实。真正的“皮罗格”早借着幻术之能躲在一边看那场好戏,直到那些家伙死够了数字,自己直接捡现成的便是。可抱这样心思的毕竟不止自己一人,果然最后时刻还是有人来搅局了。
“看来这场战争最终的胜利者是你n了,这也不算是一个太意外的结局。好了,你还等什么,上前许愿吧,结束这一场闹哄哄的战争。”
仍是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声音大方的承认着自己的失败。
“其实我刚才更希望是自己多疑了,因为如果你真的就那么被一枪毙命我就可以剩下好多的事情。可惜啊……caste
果然都是属狐狸的。现在我们也只能这么僵着了。”
唐雅大咧咧的吹了吹自己的枪口,一步步倒退着离开大圣杯,走向旁边炙热的岩壁,然后在一阵蒸腾而起的气浪中同样消失不见了。
虚无中的赵莫言轻笑了一声,对方是生怕自己召唤愿望的时候自己将她背后的lance
放出来吧?有那样一个长于正面战斗的角色在,纵使是暗杀者也会感到不安呢。但这样一来的话自己也不能有任何动作了,只要露出一丝毫的破绽暴露位置,马上就会再挨上一枪,假死变真死。看来暂时只好真的僵住了……
寻参因为赵莫言的空间迷宫而一时被困,赵莫言因为唐雅的存在而不敢现身,唐雅又因为顾虑到对方有释放出lan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