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少林戒律之处,却与早先的为非作歹已经判若两人,虚真也想知道他是诚心悔过还只是一时强抑,是以并不马上现身抓人,反而暗中跟在后面一路要看看他到底想怎么样处置这位姑娘。直到洛阳城中一切尘埃落定,虚真终于可以肯定自己这个徒弟的一切都是发自真心,过去的“嫖”终于是真的过去了。
“你,你,你受伤了?”
不可不戒被突然抓包,一惊难免,可随即却发现了更令他惊讶之事,眼前的和尚面色中带着枯朽之味,眼中泛着异样的红色,显然是身受极重的内伤。
这委实出乎人意料之外,若以武功而论,自己这小师傅一身《易筋经》修为已经登堂入室,虽然排名新一辈四杰之末,但论打架毫无疑问他才是獒首,是什么样的人能将他打成这样。
“贫僧无碍。不可不戒,你尘缘未尽,俗缘未了,但这三年间恶根已断,已如重进轮回,再世为人。佛缘尽处本应让你离开少林完成你自己的人生,但寺有寺规,你还须与我返山完成那破门之仪。”
虚真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是为了制住傅剑寒又不伤他这才弄得自己被霸王剑法贯体而过,再加上这一路的尾随奔波,若非易筋经修为深厚早已毙命。只是欢喜自己这徒弟步出泥沼脱尽罪孽,自己度化已毕,缘分已尽,也是到了还他自由的时候了。
说完这番话,虚真双手合十转头便走,不可不戒看着对方那重伤下有些佝偻的身影,三年来种种,三十年来种种宛如跑马灯一样在眼前闪过,心头不知什么滋味,一片异样的祥和与宁静之中,不知不觉一步一印的踏着虚真的足迹,两人一起步出了南市。
不可不戒功德圆满自在去了,却留下可怜的小寻参被中原群雄团团围住,所有人好像饿狼包围绵羊一样的围住了她,七长八短的说着些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付的话。
一会说姓任,一会又说不姓任,一会说是从太原来的,一会又说是从西安来的,中原群豪听得莫名其妙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位武艺高强,身份神秘的姑娘到底这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天山何秋娟已经认定此人的身份,此刻更加肯定这人是在装疯卖傻,虽然不知何故她不愿以真实面目见人,而且似乎连荆棘都瞒在了鼓里,但她一贯就是如此神神秘秘,想必自然有她的道理。想到这里顿时站出来挡在寻参眼前,拦住了众人的继续攻击。
“好了好了,各位都是成名一方的英雄豪杰,如此围攻一个小女孩成何体统。她不论是西安人还是太原人,总不会是东瀛人就是了。人家已经刚刚连战两场,妆容不整身子也该乏了,你们该干嘛就干嘛去,这位寻参妹子就先交给我照顾吧。刘大先生,也麻烦你找一下那位任老爷子,东瀛擂台这么大的事情,那老人家合该也在这左近才是。”
有了这么一个人出来做铺垫,众豪也觉得自己是有些失态了,卓人清等继续在原地处理着东瀛人挑衅的后事,这擂台固然是得拆掉,此事更须适当的让风媒和包打听们传遍江湖激励士气,对于那剩余的东瀛人也必须要“护送”出国,以免他们前脚离了洛阳后脚又搞出什么幺蛾子来。其余人则三三两两招朋引伴汇在一起,有所谋求指望的一刻不停要招朋引徒提前准备,在将要爆发的两国征战中博得朝廷赏识,也有性子粗豪的,此刻只想找个酒楼大声高歌一醉方休,以庆眼前之胜。
总之热闹看毕是众人散开了,何秋娟亲热的挽着寻参的手就要送她回客栈。这二女并肩而行顿时惹起了不少有心人的注目,一些消息灵通者想起关于这位天山女侠的奇特传闻,脸上不由都泛起了暧昧之色,卓人清等看此情景不由都转头望向了天山掌门。众人目光所集,何自在也是老脸一红,这何秋娟是他远房侄女也是后辈中最有可能继承掌门之位的师侄,文武双全什么都好,但偏偏有那么一个不是传闻的传闻,当真令人尴尬。
江湖之中不仅有血色的你死我活,也有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奇闻异事来调节着武林中人的神经,这才是一个鲜活的世界。
何秋娟不在乎,小寻参不知道,迷迷糊糊被前者拉回了客房沐浴更衣,整衣梳妆,到得下午再出客栈之时两人已经亲切的肩并肩黏在一起了。
“娟姐,为什么,那些人看我的眼神好奇怪啊?”
寻参端坐在嫡仙楼桌前吃着洛阳的特色小吃,娟姐已经答应替她找寻任大哥,她这会倒也放心得很大吃二喝补充上午的体力损失,只是周边人那些武人的眼神怎么都怪怪的,说恶意也不是,更好像黏糊糊一般看得自己又想回去再洗一次澡。
“那时因为寻参妹妹你武功又高,人又漂亮,被人关注才是正常的啊。”
何秋娟当然知道是为什么,但却不知道对方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不过这都没关系,无论她是哪一种,自己都当她就是寻参好了。
“对了,妹妹你这么漂亮又这么能干,有心上人了没有?”
这话当真问得直接,寻参通红了脸颊连连摇头,好像生怕摇得慢了半分就会让人误会了一样。那模样当真又天真又可爱,不但是何秋娟看得笑了起来,连周围本来抱持着几分奇怪念头的人等也一时只感和风扑面,早日间刀剑染成笼罩在心头的血色阴霾都驱赶开了。
两人正自说话间,酒楼门口突然一阵急促脚步声响,两个短打劲装,配剑带刀的男子快步走了进来,四处扫视了一圈,便毫不犹豫的朝二女这桌走来。
“这位是寻参小姐吗?我兄弟俩人受你青师兄所托特来接你前往与之汇合。”
“你们是师兄派来接我的?”
寻参自从在西安与东方未明、上官丹凤走散之后已经久未闻音讯,心头隐约之间不由她不生出被抛弃之感,只是有不可不戒一路相伴安慰,强抑不发而已。如今果然如任大哥所说师兄他们在这里派了接应之人,心上那一点疑虑尽去,顿时欢喜的站了起来。
“等等,你们是何人,与寻参有何关系?”
寻参小姑娘好糊弄,何秋娟却是精明。突然跑出两个人来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说是她的同门,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说不定这两人正是东瀛倭寇输了不服而又设下的陷阱呢?
“天山派的何姑娘是吧?此乃求瑕宫门内之事,恐怕阁下不便多问。”
那两人与寻参说话时客气,转头对何秋娟却是颇见倨傲。何大小姐什么时候有这么好脾气能容男人对自己大呼小叫,冷笑一声手已经按上了桌上的剑柄。却在那一瞬间,另有一只手轻轻按住了她的手。
“没事的,娟姐。我和师兄他们本来就约好了在洛阳见面,这两人不是坏人。只是任大哥这会儿也走散了,你如果找到他的话记得帮我转达一声。”
寻参一句话,顿时让何秋娟冷静了下来,心里不由暗自好笑。眼前人可是出了名的狡猾多诈,连如将天雄那样瞒过天下人的奸雄都在她手头上栽了跟斗。这个求瑕宫略有所闻也是昆仑山中一个神秘剑宫,想来青立雪她是又探到了什么阴谋是以混入其中,自己为她担心,当真多余了。
“好吧,你要去就去吧,只是去归去了,可不许忘了我!”
何秋娟说话间一手抬起了寻参的下颌,仿佛调戏般的将玉指轻轻点在了寻参唇上。酒楼之上一片喧哗,寻参则是瞬间石化了!